秦相離一怔,「她這麼問你?」
「是啊!」嚴濟安愁的頭髮都快白了。
秦相離不動聲色的道:「那你怎麼答?」
嚴濟安怪叫道:「我能怎麼說?我說咱們還沒成婚怎麼就想到以後的事了?好話說了一籮筐才糊弄過去。」
秦相離默了默道:「小郡主雖然年紀小,但城府心思卻不淺,你這麼說恐怕過不了關。」
「確實沒過關,」嚴濟安道:「那你讓我怎麼說?說可以拿捏她們,那豈不是等於告訴她要納妾?」
秦相離抬眼瞟了他一下,「所以你是打算納妾的是嗎?」
嚴濟安搖頭道:「我並無這樣的想法,但我嚴家只我一根獨苗,若是三年無所出……」
秦相離淡淡道:「三年無所出又怎麼樣?我也是秦家僅存的獨苗了。」
嚴濟安一怔,「聽你的意思是……?」
秦相離沒答話,卻跳過話題問道:「小郡主怎麼突然有了這樣的想法?」
嚴濟安搖了搖頭,「或許是因為跟嫂夫人說了什麼吧,她從宮裡出去就悶悶不樂的。」
秦相離目光閃了閃,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正色的問:「她還有沒有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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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濟安愁眉苦臉的道:「這還不夠麼,還要……」他忽然一頓,「你是說……?」
秦相離不置可否,只低頭給兩人都倒上了茶。
嚴濟安很快就明白了什麼,試探的問:「嫂夫人會不會也有這樣的疑問?」
秦相離緊抿著唇,半晌道:「或許早就已經有了,只不過她在意的不是拿不拿捏,而是我會不會納妾。」
嚴濟安皺起眉,不由得收起嬉鬧的樣子,正色道:「你以後可是要承繼大統的,何況像你說的,你家就剩你一個了,就算為了社稷穩固也不可能只一皇一後……」
秦相離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語。
嚴濟安看著他的神色便知道他在做什麼打算。
怪叫道:「你不是吧?!這可不是兒戲,屆時就算百姓不說什麼,言官的彈劾都能淹死你。」
秦相離聽了這話反倒不在乎了,喝了口茶道:「言官的彈劾何曾斷過?若畏懼人言,本王做到那個位置還有什麼意趣?」
「你……」嚴濟安瞳孔猛地一縮,瞠目結舌的道:「你不是來真的吧?」
乖乖,這還是他認識的秦相離嗎?他敢保證,就算他為著自己的父母都沒做到這個地步。
許雙柳在他心裡到底占據了怎樣一個不可匹敵的位置?
若只是普通人家,哪怕是閒散王爺也好,有他這樣的痴心也沒什麼,說不定還會被人稱頌寫成話本,可他以後是皇上啊!
皇上獨愛一人,而且愛的那麼痴心將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
曾經武皇的錯誤,沒人敢來第二遍。
秦相離修長的手指緩緩轉著茶杯,「有何不可?」
他淡淡道:「我拼死拼活做到那個位置,為的就是不再受別人約束,若反倒平添了種種為難,那又何必呢,還不如辭了官帶柳兒回封地過逍遙日子的好。」
「瘋了……」嚴濟安只能這麼說:「你瘋了!」
他一個侯爺之子都不敢做這麼悖逆的事,秦相離竟敢……
秦相離無所謂的笑了笑,「就當是吧。」
而他心裡想的卻是另一樁事。
他說最近怎麼總覺得柳兒情緒不太多,悶悶的總像是有心事一般,問她,她又不說,在自己面前又總是裝作很開心的樣子。
原來問題出在這。
好在他知道的不算太晚,若是一直被她亂想下去,以後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麼亂子。
再等等吧,等真正平定天下的時候,自己自會給她一個交代。
想通了這個關鍵,他再不想對著嚴濟安這張臉。
揮袖趕人道:「行了,快回府去吧,你不是還要在丈人面前盡孝麼,就別耽擱了。明日除夕我就不去府上拜訪侯爺了,你替我帶個好。」
說罷,也不管嚴濟安走不走,自己先離座走了出去。
除夕。
許雙柳早早被嫣紅叫起了床,洗漱一番後便坐在梳妝檯前像木偶一般被擺弄。
她閉著眼睛,好似馬上又能睡過去。
嫣紅怕她真睡過去錯過了上香的吉時,嘴裡不停的和她說話。
「太好了,今天終於可以拆封條了。」
許雙柳閉著眼睛「嗯」了一聲,拖著長長的鼻音,像是無意識發出來的。
「王妃,咱們等會穿上朝服就直奔護國寺了,方丈大師們都盼著王妃去呢。」
許雙柳這回連聲音都懶得發出來,只輕輕點了下頭,也不知道是瞌睡的點頭還是什麼。
嫣紅想了想,從首飾盒子裡拿出一枚步搖道:「王妃您看,這是王爺早上差人送來的,說是配您今天的朝服剛剛好。」
許雙柳勉為其難的睜開眼睛掃了一眼又閉上,懶洋洋的道:「唔……那就戴吧。」
嫣紅對著鏡子比劃,「王妃您看,是戴這裡,還是這裡?」
許雙柳滿頭黑線,為嫣紅的鍥而不捨感到佩服,她打起精神睜開眼睛的道:「一個步搖又不是簪子,你比劃什麼,不是左邊就是右邊,難不成還能/插/中間?當雞冠子嗎?」
嫣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奴婢還不是怕您等下又睡過去,錯過了時辰。」
許雙柳迷迷糊糊的道:「放心吧,我就算把投胎的時辰錯過了也不會錯過吉時。」
嫣紅面容一變,連忙「呸呸呸」三聲,「大吉大利大風吹去。王妃,今天可是除夕,不能說不吉利的話。」
許雙柳應付的點了點頭,睜眼看向鏡子中的自己。
今天她穿的格外隆重,攝政王妃的朝服已經夠重,頭上還帶著滿頭金飾珠寶,她粗略感受一下,至少有十斤。
就這重量,走完一天的流程恐怕頸椎都要壓斷了。
她不由得揉了揉脖子,先安慰它今天要遭大罪。
嫣紅問:「王妃不舒服嗎?」
許雙柳都不敢搖頭,只道:「沒有,就是壓的脖子累,能不能卸下去兩件?」
嫣紅哄著她笑道:「這算什麼呀,以後您做了皇后,那鳳冠才叫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