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從來不敢鬆懈的。」說著,頓了頓似乎是為了安許雙柳的心,又道:「這裡地處偏僻鮮有人來,零星有幾個路過的也都是討碗水喝,不會多留的。」
許雙柳放下心來,道:「給我看好了裡面的人,有什麼需要儘管提,」她一字一句說出最重要的話,「不要讓她死了。」
「是。」
三個時辰後,紅衣女子從裡面走了出來,給許雙柳蹲了個禮,「這裡不方便,請王妃恕罪不能行跪禮。」
許雙柳無所謂的道:「不用拘泥於形式,」她看向屋子的方向,問:「她怎麼樣了?」
提起這個,紅衣女子便皺起了眉道:「她的傷非常嚴重,身上的傷或許婢子努力些還能治好,可她的腿卻因為耽擱太久而無法痊癒了,終身都要躺在床上。」
許雙柳已經知道了這個結果,想了想又問:「那眼睛呢?」
紅衣女子道:「她的眼睛不過是哭了太多受傷比較嚴重,只要不再受刺激,再配上婢子配的藥方,不日便會痊癒的。」
許雙柳呼出一口氣,終於問出心中所想,「你瞧著她還有多少日子可活?」
紅衣女子忖了忖道:「實在是受傷太多,被折磨的過分了些,傷了底子和元氣,多則五年,少則三年。」
許雙柳在心裡盤算著時間。
三年……
三年內親想留能用上她嗎?
三年內他和小皇帝會決一死戰嗎?
許雙柳不知道,帶著這個疑問,她坐上了回府的馬車。
攝政王府的馬車,每一匹馬上都拴著特有的鈴鐺,城門的守衛只要看到鈴鐺便不敢阻攔。
許雙柳一路暢通無阻的回了王府,還沒進門便見管家等在門口。
「齊伯怎麼站在這?可是發生了什麼事?」許雙柳的心瞬間就提了起來。
「王妃快進去吧,王爺正和貴客在裡面等你呢。」齊伯興沖沖的道。
「貴客?」許雙柳不由得加快腳步,「是什麼人?」
齊伯故弄玄虛的笑道:「您進去看看,王爺自然會跟您介紹的。」
許雙柳滿頭霧水,待進了正殿,才看到秦相離正和善的跟一個五十多歲的婦人說著什麼。
她還沒見過秦相離對誰這麼親近過,不由得笑道:「什麼事這麼開心?」
秦相離一見她,便拉她走到婦人身邊道:「柳兒,快來見見九夫人,她是我的乳娘。」
說著又跟九夫人道:「這是我的王妃。」
九夫人滿眼欣喜的看向許雙柳,一番打量之後才想起來該行禮,匆忙的便要跪下去。
許雙柳一把扶住她,道:「夫人快別客氣,相離能這麼開心可見您對他是非常重要的人,我怎麼敢當你的禮呢。」
九夫人眼眶發紅,不好意思的道:「那怎麼行,這不合規矩啊。」
許雙柳笑道:「哪有那麼多規矩,咱們府上不興這個的。」
看秦相離的樣子,這位乳母在他心裡定然非比尋常,許雙柳愛屋及烏,只要他在乎的她都尊重。
只不過……
許雙柳心裡總覺得哪裡不對。
乳母?
怎麼那麼耳熟,好似在哪聽過。
她心裡七上八下的,竟有些不適之感,她不動聲色的忽視這種不確定感。
秦相離沉浸在相遇的喜悅中,並沒發現許雙柳的不對。
拉著她的手坐到椅子上,又命人給九夫人看座。
「乳母不是回鄉下頤養天年了嗎,此次進京是為了何事?」
九夫人慈愛的看著秦相離道:「一來是老身離開小主子時間太久了,心裡實在思念的慌,總想著進京來看看,二來……」
她似是想到什麼,嘆了口氣道:「還不是我家那不爭氣的小子,在鄉下惹了事,攤上了大官司,老身一時著急竟想不到一個為他伸冤的辦法,這才被逼無奈進京來求王爺。」
聽了此話,秦相離關切的問:「是犯了什麼事?」
而許雙柳卻幾不可聞的皺了下眉。
「都怪我家那口子不爭氣,教不好孩子,只一味的寵溺,竟養出了個孽障。」
說到這,九夫人忍不住哭了起來。
「那不爭氣的崽子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迷上了賭,在賭坊輸進去好幾百兩,沒銀子給,賭坊的人找到家裡,又是砸又是搶,把老身半輩子攢的家底都拿光了,卻告訴我們這只是利錢,若是三個月之內不還清賭資便要砍了我家小子的手腳。」
她越說越難過,到最後已經泣不成聲。
秦相離微微沉了臉,對於賭之一字他是深惡痛絕的。
但他不願乳母因為點銀錢犯難,便趕緊勸道:「我當什麼事,不過是一些銀子罷了,您別著急,這個銀子自當攝政王府出。」
說著便要叫齊伯支銀子。
豈料竟被九夫人攔住。
「若只是如此,我們就算砸鍋賣鐵也要還上,再好好拘束那小子,這日子也算過的下去,但、但是……」
話未說完,她又哭了起來。
許雙柳不動聲色的勸道:「九夫人您先別哭,我知道您心裡定是許多委屈,但是你不說全了我們該怎麼幫你呢?」
九夫人緩了緩情緒,擦著眼淚道:「王妃說的是理,是老身失態了。」
許雙柳給她遞了個帕子,道:「無妨,擦擦吧。」
九夫人擦乾了眼淚,舒出口氣繼續道:「自從家裡被搶後,日子便一度過不下去了,突然有一天我家那小子從外面回來竟帶回來一百兩銀子,說是還債和過日子用。」
「我和我家老頭子都嚇住了,自己的兒子有幾分本事難道我們做父母的不知道嗎?他能去哪弄來這麼多銀子?」
「在我和他父親細細拷問之下,他終於說了實話,原來是找那起子混帳貨借了京債!」
許雙柳聽的滿頭霧水,疑惑的看向秦相離。
秦相離臉色已經徹底淡了下去,解釋道:「一分本半分利。」
許雙柳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借了高利貸。
九夫人哭哭啼啼的道:「可憐我和他父親一輩子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實人,怎麼就生出這麼個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
秦相離默了默,道:「乳母別難過了,欠了多少錢,本王給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