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站定後,虞兒道:「都起吧。」
眾人這才敢站起身來。
許雙柳目不斜視的大步走進相府,一路來到辦宴正廳,不等招呼便自行坐到首位上。
許昊志黑著臉色道:「柳兒,今日是族人聚會,你怎的穿了王妃官袍來?」
許雙柳一臉莫名其妙的望著他道:「父親這是什麼話,就因為是家宴我才打扮的這麼隆重,表達我的重視啊,有什麼不對嗎?」
許昊志皺著眉道:「今日為什麼設宴你應該知道,你穿的如此隆重,讓你妹妹的臉往哪擱?族人們見了也不自在。」
是說她搶了許鵲巧的風頭了吧?
許雙柳微微笑道:「父親言過其實了,我不過是想表示重視,並沒想那麼多,既然是妹妹的好日子,我更應該隆重些,讓族人們知道她的重要。」
許昊志不耐煩聽她的狡辯,呵斥道:「趕緊下去換了,若是再敢頂嘴,你現在就給我滾回王府去。」
許雙柳淡淡看了他一眼,在正面硬鋼和忍耐之間徘徊了一下,想到自己身體裡的毒素,還是從善如流道:「那好吧,女兒先告退。」
說罷,便帶著虞兒去了自己院子換衣服。
上次秦相離陪她回來,讓下人打掃房間後,又留下兩個人獨獨看守小院,不僅每日打掃還添了許多新家具。
甫一回去,她都快認不出來了。
下人們從柜子里找出新衣裳服侍她換上。
許雙柳隨口問:「院子的事好說,怎麼還有新衣裳?竟然穿著這麼合身?」
下人笑道:「王爺疼愛王妃,命我們在相府備些您需要用的東西,說是以防您回來的時候沒個替換。」
「這衣裳是照著您的尺寸新做的。」
許雙柳聽到這話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只是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揚,「算他有良心。」
換了新衣服後再次來到正廳。
當下人已經坐滿了,見到她來又想起身行禮。
許雙柳和藹的笑道:「大家別客氣,快坐吧,都是自家人沒那麼多規矩。」
說罷,把自行走到許昊志下首第一個位置坐下。
許鵲巧看到她,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惡狠狠的瞪著她。
族裡一位女眷道:「堂哥真是有福氣,兩個女兒都這麼有出息,一個嫁給了攝政王,另一個馬上也要入宮為妃,以後咱們許家可是要飛黃騰達了。」
許昊志剛要說話卻被許鵲巧攔了去。
她陰陽怪氣的道:「那可不一樣,我以後可是要嫁給皇上的,那是皇親國戚,誰見了我都得跪下行禮,她嫁的不過是個攝政王,這官職聽起來嚇人,但說到底也就是個官罷了,怎麼能跟皇親國戚比?」
說話的女眷被噎的一陣尷尬,訕笑著閉了嘴。
許雙柳拿起手邊的茶悠悠一笑,道:「妹妹說的沒錯,但我再不濟也是正妻,只是不知道皇上會不會把皇后的位置給你?」
「你!」許鵲橋氣的漲紅了臉頰,隨即又得意的笑道:「正妻又如何?做有些人的正妻還不如做皇上的妃子,怎麼說呢,身份擺在那裡。」
「好了。」許昊志輕斥道,「見了面就吵,也不看看在什麼地方,當著這麼多族人的面,你們也不怕丟臉!」
吳夫人趕緊起來打圓場,「說的是呢,這倆姐妹平時好的像一個人似的,可碰了面就要吵上幾句,真是讓人頭疼,家裡孩子對的都是如此,非要分個高低,柳兒雖然出身不高,母親也不過是個村婦,但總是喜歡爭強好勝,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可能隨了她娘了吧?」
說著,又問眾人,「你們家的孩子也是這樣吧?」
誰聽不出吳夫人話里的指桑罵槐,要是平時沒人願意兜搭她,但如今不一樣了,她的女兒要入了宮,她就是族裡最尊貴的女人,誰也不想惹她。
但又不願意昧著良心說話,只能訕訕稱是。
許雙柳把茶杯放在桌上,發出「咄」的一聲清響,打斷了房中的竊竊私語聲。
「母親這話說的沒錯,自從你嫁於我父親,我的生母便不夠看了,她確實是村婦,可也是我父親的髮妻,這樣想起來還真是讓人心酸呢。她若有半點爭強好勝的心氣也不至於落得悽慘離世的下場。」
「女兒就是看了生母的慘狀才發誓永遠不能讓人踩在頭上。」
吳夫人的笑容尬在嘴角。
許昊志沉著臉道:「行了,大喜的日子說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做什麼?」
說著又對外面喊了一句:「備好膳了嗎?」
下人在外面懦懦的道:「備好了,各位主子請吧。」
許雙柳站起身率先走了出去。
到了酒宴,她照舊坐在許昊志的下首,把許鵲巧硬擠到旁邊的位置去。
許昊志和吳夫人說了幾句便開宴。
家養的歌姬吹吹打打的上了台,一首首崑曲聽的人很是陶醉。
許雙柳粗淺,欣賞不來這些,只顧著低頭乾飯。
正吃著便覺得一股酒氣沖自己過來,還沒等抬頭,便見一個喝的醉醺醺的男子拿著酒杯走到自己身邊。
「柳兒妹妹,早就聽說過你的芳名,今日一見過人容姿傾城,來,表哥敬你一杯。」
許雙柳眉心一跳,還沒等說話就聽吳夫人親熱的道:「柳兒,這是我娘家的外甥,你也該叫一聲表哥。」
許雙柳斜眼睨著這位便宜表哥,繼續低頭吃飯,把他當成空氣。
「怎麼?不肯給表哥幾分薄面嗎?」他大著舌頭東搖西晃的道:「別看你現在是攝政王妃,要是我下手快,你就是我夫人了。來!喝一個!」
他越說聲音越大,拿著酒杯在許雙柳的杯子上狠狠磕了一下。
許雙柳頓了頓,放下筷子,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你說什麼?」
醉漢笑眯眯的道:「說你是我錯過的媳婦啊!哈哈哈。」
許雙柳轉眼看向吳夫人,「他的話可是真的?」
吳夫人尷尬的笑了笑,「是有這麼回事,當初你還沒定親的時候,我是想著把你跟我外甥湊一對,可後來你父親給你議了攝政王這門親事,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現在想來還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