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昊志本不想多管閒事,讓他們自己狗咬狗去。
掌使咬贏了,跟隨小皇帝的一方皆大歡喜,也讓刑部的人丟丟面子,讓他們以後還敢不敢對自己耀武揚威。
刑部咬贏了也行,本來因為齊衡失敗的事皇上就愈發器重他。
若是此次能把他拍死,自己就成了皇上面前唯一數的上號之人。
以後皇上全面親證,自己還不平步青雲?封侯爵?
甚至,王爵都有可能。
他正打著如意算盤呢,便被秦相離點了名。
秦相離淡淡道:「丞相大人的意思,是徐閣老含血噴人?故意污衊掌使嗎?」
徐閣老乃國之棟樑,祖上出過三位帝師,是朝中舉足輕重的人物。
許昊志一驚:「臣萬不敢有這樣的想法,攝政王可不要給臣亂扣帽子。」
秦相離緩緩勾起唇,譏諷道:「怎麼會呢,本王下了朝還要稱丞相大人一聲岳丈,如何敢給你扣帽子?」
說罷,他轉頭望向眾臣道:「徐閣老向來剛正不阿,本王相信他絕不會信口雌黃。」
「既然有帳本在此,就讓刑部的人去查,否則直接定罪想必掌使也不服。」
掌使還要再開口辯駁,秦相離卻直接退了朝。
出了乾坤殿,掌使趕緊去了御書房找皇上商議。
許昊志擦著汗往門外走,剛一出來,就碰上正在跟徐閣老說話的秦相離。
徐閣老見他來了,識趣的跟秦相離告了辭。
秦相離轉身,道:「許丞相如此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兒?」
許昊志陪著笑臉,「西北水患,臣正趕著去調派糧米。」
秦相離點了點頭,狀似不經意道:「許丞相辛苦,只不過糧米之事也涉及戶部錢財,還是要慎重為好。別某天拿錯了主意,落的跟掌使一般可不好了。」
他頓了頓,又道:「雖說本王娶了你女兒,但若真有何大錯,本王也救不了你。」
許昊志聽著他的話,臉色越來越難看,點頭道:「臣知道自己的本分,自然不會出這樣的紕漏。」
秦相離雲淡風輕道:「如此最好。」
既然提及了許雙柳,許昊志也不好不多問一嘴,「不知柳兒在府上可好?」
緊接著,他一臉擔憂的道:「前陣子聽說她中毒了,不知如今可平安了嗎?」
這麼多天過去了,才想著問一句?
若真有事,此時人都入土了。
這問題無疑是試探,試探許雙柳為什麼沒死。
秦相離淡淡道:「承蒙丞相惦念了,她已經解毒了,現在在府上修養。」
許昊志心下震驚,竟真的沒事?
且不說鶴頂紅之毒,就是自己給她下的毒,若不按時服下解藥,也是絕不好過的。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還是秦相離故作鎮靜,騙自己?
反正,只要未親眼所見,他是無論如何都不相信許雙柳平安無事。
思及此處,他渾濁的眼珠閃了閃,道:「攝政王費心了,柳兒從小體弱,進了府上,還得麻煩攝政王多費心。」
「想來,她從上次回府後已許久不曾回來了,她母親前陣子還跟我念叨想她。如今她偏偏還中了毒,更是讓人放心不下,不如某天讓她回來一趟,我們也好安心。」
秦相離譏諷的笑了一聲,遂順勢道:「正該如此。」
說罷,大步出了宮。
許雙柳不知朝堂上已經劍拔弩張,此時正跟秋菊愜意走在新蓋好的「敘情館」里。
「秋菊,雖然我這裡也是窯子,可你在這兒只管憑著心意做事,不必為難自己。若是有興趣也可以登登台,當個台柱子。」
這次見面,秋菊明顯比上一次開朗許多,人也更嬌艷了,只是眼中的怯懦已經漸漸褪去。
她柔柔一笑:「謝謝恩人,上次您對我說過的話,我仔細想過,知道今後該怎麼做。」
許雙柳一挑眉:「哦?你思考後的結果呢?」
秋菊隨手摘下一片竹葉,在食指上纏繞:「若想伸冤,唯有自己強大!恩人,我想成為花魁,我要為父母兄弟報仇!」
許雙柳望著她眼中的堅定和仇恨,淡淡點了頭,「你想好了就行。不要為難自己。」
許是感覺氣氛太凝重,許雙柳笑著岔開話題:「如今你來了新地方,可想過改個名字?」
秋菊一怔:「改名字?」
她立刻心領神會的跪了下去,「還請恩人賜名。」
許雙柳趕緊扶她起來,「跪什麼?都是鵝卵石鋪的路,痛不痛啊?」
繼而解釋道:「你誤會了,我並非是要為你賜名,是覺得秋菊此藝名實在有些小家子氣,你若想改,就自己想一想。」
秋菊漲紅了臉,想了半天,才道:「那,我就改為挽臨可好?」
挽臨,她父親是臨州知州,想來是有此層意思。
許雙柳含笑道:「甚好。」
兩人把新蓋的小樓里里外外轉了一圈,臨走時,許雙柳道:「十日後就要開張了,你是大家閨秀出身,也該有些絕活,就不必我過多指點了。你若想打出名氣,就好好準備一二。」
回了府,難得的秦相離也在。
許雙柳詫異道:「這麼早?今天公務不忙嗎?」
秦相離神色清淺,而熟悉的人都知道,他已經有些不高興了。
「去哪兒了?」
許雙柳趕緊湊過去,撒嬌道:「就是去外面逛逛,是不是一天沒見我,想我了?」
秦相離淡淡瞟她一眼,「本王瞧你從山莊回來後是愈發的沒規矩了。可要本王給你提提醒?」
他目光幽幽落在許雙柳的脖子上。
許雙柳趕緊往後蹦了一步,捂著脖子道:「別別別,我規矩著呢,你千萬別變身。」
虞兒從外面走來,「王爺王妃,飯擺好了,請移駕。」
許雙柳如蒙大赦,逃也似的跑了。
攝政王府的菜色向來是奢靡而齊全,只不過因為秦相離的口味偏清淡,故而瞧著也就沒多麼下飯。
許雙柳撅著嘴,嘀咕道:「天天都是白白綠綠,瞧著就不想吃。」
秦相離拿起筷子,吃了一口,「不想吃就下去。」
許雙柳拿起筷子,從他碗裡夾了塊鮭魚,「哪兒有你這樣的嘛,人家不過說一句而已,你就趕人?誰家王妃似我一樣,竟如此憋屈!」
秦相離皺了眉。
一揮手,讓下人為他換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