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許雙柳尖叫一聲,雙手抱住了頭。
這次,她真的有些怕了,甚至方才有一刻,她已經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
秦相離漠然的望著她,攥著軟鞭的手卻骨節泛白,聲音平靜的似是聊著天氣。
「來做什麼?」
許雙柳心裡一顫,她當然不可能講自己來山莊的主要意圖是想找小皇帝,繼而套出「含山醉」。
而暴怒下的秦相離,更不可能被她的撒嬌和土味情話所矇騙,能做的也只有真假參半裝成驚弓之鳥。
她咬了咬唇,杏核般大眼裡盛滿了要墜不墜的淚水,「人家之前就說要來,偏你不肯帶我,還如此對我,我一生氣就自己找來了。」
也不知道為何,原本許雙柳只是想矇混過關,卻在他如此冷漠的問出這句話時,滿腹委屈瞬間湧上。
秦相離如同瞧著陌生人一般,審問道:「怎麼來的?」
許雙柳知道,這次怕是惹上秦相離的暴怒點了,也知道此時不老實答話,指不定自己真的得死。
她哽咽著把自己如何而來的過程講了一遍。
秦相離:「路上可有遇到阻攔?」
許雙柳連忙搖了搖頭。
秦相離默一瞬,隨即陰沉道:「許雙柳,本王從未見過似你一般,這麼想找死的人。」
他一步步向她走近,強烈的氣壓像是帶動著空氣都逼仄起來,而他攢緊著軟鞭的拳頭,正幾不可聞的微微顫抖。
許雙柳跌坐在地上,驚慌失措的向後退去,直至被逼的撞上身後牆。
她的情緒終於達到了頂點,忍無可忍的哭了出來。
「你、你為啥這麼生氣?我不過是想來玩玩而已,你憑什麼這麼對我?嗚嗚嗚,你還、還把我捆在樹上一個時辰,你到底是不是人,你有沒有心?」
她傷心欲絕的哭著,眼淚似是不要錢般的往下掉。
「我到底犯了何等滔天大錯,你卻要殺我,我到底哪兒不夠好,讓你如此棄我如敝履。」
「我、我也不過是喜歡你,想多跟你在一起而已,從我們成婚開始,你可給過我一天好臉色?難道,我喜歡你也是錯的麼?」
許雙柳似是被傷透了心,她把頭扭向旁邊,負氣道:「你若如此厭惡我,現在殺了我就是!」
隨著她的動作,衣袖垂落而下,露出手腕上被抓的青紫指痕。
秦相離看見整片傷痕後,終於目光顫了顫。
半晌,他緩緩收起軟鞭。
「許雙柳,本王已經對你足夠寬容,你最好知道以後該怎麼做。若你還認不清自己的身份,本王不介意送你一程。」
他整理了有些凌亂的絳紫團龍袍。
「今次,本王不殺你,並非不能,而是不合時宜,你最好知道自己的小命在誰的手裡。」
許雙柳明白,這是秦相離最後的警告,若自己再敢違背他的命令,極有可能就是死期。
但,她別無選擇……
許家已經視她命如草芥,小皇帝更是把她利用至極致,書中對她結局的描寫已經塵埃落定。
若想活著,唯有投靠秦相離才能放手一搏。
秦相離雖然陰晴不定,可幾次都對她手下留了情,並沒有非讓她死不可。
在目前看來,他仍是自己的唯一出路。
所以……即便被警告也要堅持。
只有跟他有牢靠的捆綁,才能安枕無憂。
她在心裡緩緩舒出一口氣,左右都是死,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正想著,只聽外面傳來太監的聲音。
「攝政王,皇上請您去參加酒宴。」
秦相離眼中精光一閃,淡淡道:「知道了,本王稍後就去。」
外面靜了一瞬,隨即響起太監討好的聲音,「王爺,皇上和齊衡將軍已經等著您了,您看……」
秦相離繞至屏風後,道:「本王換身衣服就去。」
「那、那奴才就在這等您?」
「滾!」
許雙柳從地上爬起,幾步走至屏風後,乖巧的幫秦相離換衣服。
秦相離瞧了她一眼,沒有拒絕。
許雙柳見他這次這麼好說話,試探的悄聲問:「我可不可以也一起去?」
秦相離的目光如刀鋒般落在她的脖子上。
許雙柳趕緊搖頭,道:「不去了不去了,酒宴有啥好去的,也不是沒去過。」
心裡卻反應過來,秦相離並不想讓人知道她來了。
系好最後一個盤扣後,他忽然壓低了身子,貼著她的耳朵道:「許雙柳,不要挑戰我的底線,在房間裡待著,不管發生任何事,都不能出去,記清了嗎?」
許雙柳連連點頭。
在得到她的保證後,秦相離才長腿一邁,走了出去。
合上門的一刻,他低聲對空無處道:「偷偷找個大夫來給她治傷,看好她,不准出房。」
回應他的,只有從樹上掉落的幾片落葉。
正殿中。
小皇帝緊張問道:「齊將軍,你的人馬已經安排好了?」
齊衡一抱拳,「請皇上放心,末將已經安排妥當了。」
小皇帝這才稍稍安心的點了點頭道:「齊將軍的能力朕是知道的。」
他手心冒著冷汗,剛安靜一瞬,又問道:「你確定秦相離沒有帶兵丁,身上也沒武器?」
「是,末將確定。王爺身邊的侍從就是末將安排的細作,若帶了侍衛或武器,一定可以發現。」
小皇帝終於放鬆了,譏諷著笑道:「秦相離還真是妄自尊大,出門連武器都不帶。」
說罷,他斜眼睨著齊衡道:「齊將軍也是重情之人,朕聽你方才還稱他王爺?莫不是還念著他的提攜之恩?片刻後事發,齊將軍會不會顧念著他隨手賞的些許恩情,下不了手呢?」
齊衡放在桌下的手緊緊攥住了袍子,漲紅著臉道:「皇上放心,末將既然答應了您,自不會臨陣倒戈。」
小皇帝哈哈大笑,撫掌道:「這就對了,你既然已經兩次讓朕放心,那朕必信你一回。」
他咂摸了一下嘴,道:「不過也是,你的親眷還都被朕的人『關照』著,齊將軍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齊衡像是受了莫大的侮辱,兩眼都燒紅了起來,卻在最後一刻硬生生的壓下。
他閉了閉眼睛,輕聲問:「我的家人可都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