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雙柳終於忍不住大喊道:「不要!秦相離,你不許跪他!」
秦相離沒等作出反應,葉振蕭卻一腳踹飛了許雙柳。
許雙柳被踹倒,腦袋狠狠磕在地上,瞬間便血流如注。
「biao子!朕還沒說話,哪裡有你說話的份!」
他玩的正在興頭上,怎麼允許別人來掃他的興。
「柳兒!」秦相離驟然暴怒,起身便要衝過去,卻被葉振蕭的下一個動作所定在原地。
「嗯?!」葉振蕭踩著許雙柳的腦袋道:「秦相離,你是想讓她死嗎?」
秦相離頓時停住動作,厲聲道:「葉振蕭,你若敢傷害柳兒一分一毫,本王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葉振蕭得意的大笑,「還有心情考慮她傷不傷?秦相離,你的深情厚誼連朕都快感動了,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秦相離再次趴了回去。
這一次他身後所有的將士頓時也跟著跪了下來。
他們垂著腦袋面露悲痛之色,如國喪般紅著眼眶,卻誰都不肯再抬頭看一眼。
若主帥必定受辱,那將士也能不聽、不看、只要同他一起忍受這破天的痛苦就是了。
葉振蕭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大喊道:「你們都瘋了嗎?他是攝政王,朕才是皇上,你們這群不分黑白不辨忠奸的亂臣賊子!」
眾將士緊緊的閉著眼,有些已經流下淚來。
皇上口口聲聲說的亂臣賊子,卻是因為不肯讓他們束手就擒而受辱,而他們一直尊崇的皇帝卻是下令要他們自裁的人。
到底該何去何從,就不用再多贅述了。
秦相離緩緩向前爬著,身上銀白色的鎧甲剮蹭在石頭上,發出「咯啦咯啦」的響聲,鎧甲被劃出一道道深痕,看起來就像是在每個人的血肉上一刀刀被凌遲。
許雙柳大哭著撕心裂肺喊道:「秦相離!我命令你,你給我起來!老娘不用你救!你若是再爬,我現在就死在你面前!」
這種深入骨髓的痛,簡直要把她淹沒,不如就叫她這麼死了,也好過眼睜睜看著她心裡的摯愛為她做到這種地步。
秦相離蒼白著臉啞聲道:「柳兒,你別急,我來救你,我一定能救你,等我!」
「啊!!」許雙柳大喊出聲,眼淚糊的眼睛都快看不清東西了,只知道她的夫君在一步步的向她靠近,用最慘烈的方式。
而在所有人注意不到的後方山上,有一群人跟他們一樣的痛苦和著急。
「你給老子快點!」李逢春赤紅著眼眶厲聲道。
王老四登著最後一塊石頭往上爬著,不知是因為聽到前方東家和王爺受辱的聲音,還是因為太過用力,額頭上的青筋都崩了出來。
他單手把著石沿,另一隻袖子卻已經空空無物。
他咬碎了一嘴銀牙猛地一個用力,終於攀上了頂峰。
江天水和陸震海、李逢春對視了一眼,問道:「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江天水點了點頭,「等會待羌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王爺身上的時候,咱們便衝下去。」
李逢春俯視往下看著,剛好看見王爺已經爬到了葉振蕭的腳邊,咬著牙道:「老子真想現在就衝下去,殺了那個狗/娘/養的!」
誰不是這麼想的呢,但經過了多少次的戰爭,他們早已經知道衝動無濟於事。
江天水紅著眼眶勉強保持著理智道:「等著!王爺的意思是讓我們以救出東家為首要目標,他說其他的一概不要我們插手,你忘了?」
「可是咱們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東家和王爺被羞辱嗎?!」
李逢春目眥欲裂,匕首被緊緊攥在手心微微發抖。
陸震海明顯已經哭過了,卻仍恪盡職守的堅持道:「聽王爺的,不要打亂他的計劃。」
李逢春深深吸了一口氣,胡亂的摸了把眼淚道:「這個狗/雜/種!別讓老子逮到他,否則定將他千刀萬剮!」
眾人沉默不語,但明顯想法跟李逢春相同。
江天水轉頭對王老四道:「等會我們衝下去,你就在山上傳遞信息,傳令旗怎麼用你是爛熟於心的,屆時你一定要看好局勢幾時給我們傳遞信息。」
王老四一臉悲憤的道:「老子真想跟你們一起下去,殺了那個狗皇帝!」
江天水伸手按住他已經沒有了胳膊的左肩膀道:「你上陣殺敵已經搭上去了一條胳膊,想連另一條也搭進去嗎?!為了那樣的人不值!」
王老四頓時潸然淚下,四五十歲的漢子此時竟哭的像個孩子一般。
「都怪我沒用,丟了條胳膊,現在再上戰場也是拖累兄弟們,還救不出東家。」
陸震海道:「山上的工作更重要,兄弟們的命就全交到你手裡了!」
王老四痛心的閉上眼睛,用力的點了點頭。
三人再次看向戰場,忽然聽見東家一聲悽厲的高喊道:「不要!!」
江天水三人當機立斷猛然帶著隊伍沖了下去!
而許雙柳卻什麼都聽不見了,她怔愣的看著秦相離昏迷不醒的樣子,如離魂般頭腦一片空白。
方才,秦相離將將爬到葉振蕭的腳下,就被他一腳踹飛,狠狠的砸到地上。
葉振蕭眼底閃著嗜血的光芒,整個人興奮的甚至在微微發抖。
他絲毫不怕秦相離會還手,甚至隱隱期待著秦相離忍無可忍來殺他,那他就能把許雙柳推到面前為自己擋住。
屆時秦相離說不定還會親手殺了許雙柳,那將是多麼讓人激動的景象啊,只想想他就興奮的渾身打顫,連頭皮都跟著發麻。
然而,秦相離並沒遂了他的願,他像是死而不僵的蛇一般向許雙柳緩緩爬去。
他嘴角的鮮血一股一股涌了出來,英俊的臉上不見狼狽,甚至還有種悲涼的美感。
許雙柳心如刀絞,她拼命伸出手向秦相離伸去。
她想摸摸他,感受他的溫度。
這個頂天立地天下無雙的男子是她的夫君呵……
指尖與指尖之間距離越來越近了,只差那麼一點點就能觸碰到彼此的溫度。
而執拗的期望終究被殘忍的割裂。
葉振蕭抬腿又是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