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老將軍,我們已經進攻三日了,可羌人雖然拼命抵擋卻始終沒有皇……那人和王妃的消息,還要繼續嗎?」
自從一個月前攝政王秦相離重傷後,軍心就有些不穩,要不是孔老將軍出面已鐵血手腕處置了一批胡亂散步謠言的小兵,現在可能已經譁變了。
只不過當時局面尚且可以穩住,雖然主帥重傷,但神器還在,有了它,大軍勝利只是時間問題。
後十日之前不知道為何孔老將軍忽然一改往日穩健的作戰風格,下令讓大軍全速前進,瘋狂發動進攻。
這讓原本就有些心慌的將士們疲憊不堪。
畢竟不是鐵打的,連續的瘋狂上戰場,是誰都挺不住。
但孔老將軍卻像瘋了一樣一意孤行,一個將令接著一個,根本不跟羌人喘息的機會,也沒給自己人喘息的機會。
他們大肆殺戮,殘忍的掠奪,殺人和被殺好似家常便飯一樣容易。
這期間不乏驃騎將軍以下的將領來質詢,但孔老將軍只一句:「這是軍令!」就給人打發了。
而軍令如山,只要還是大青國的將士,就沒有後退可言。
但這件事其中的秘事也只有軍中幾個核心人員知曉。
孔老將軍沉著臉,似乎也擔憂不已,但終究還是強硬的道:「繼續!他們不過是在等我們耗不住先停手而已。」
副將不贊同的道:「老將軍是不是再考慮考慮?如今攝政王昏迷不醒,若他醒來知道仗打成這樣,不知會不會怪罪……」
「不會!」
說到這個,孔老將軍似是有了底氣一般道:「王爺早有安排,這麼打也是我們先前商議過的,若真有什麼,老夫一人頂了,連累不著你們!你們聽令行事便是。」
「我們不是怕擔罪……」副將趕緊開口解釋。
孔老將軍擺了擺手道:「老夫知道,告訴下面的人,如此殺敵也是為了給王爺報仇。難不成他們的主帥都已經被打成重傷了,他們還想龜縮在營帳里嗎?」
他這麼一說,副將頓時硬氣起來,抱拳擲地有聲的道:「是末將愚鈍,末將領命!」
說罷,便大步走了出去。
孔老將軍疲憊的揉了揉眉心,隨即轉身掀開帘子來到後面秦相離休息的寢帳。
「讓老將軍為難了。」
小廝十分有眼色的給孔老將軍倒了杯茶便悄悄退了出去。
孔老將軍喝了一口潤潤喉,緩緩的道:「我倒是沒什麼為難,只不過照這麼打下去咱們的損傷也頗重啊。」
「老將軍放心,這樣的局勢維持不了多久,羌人必會先撐不住。」
他說的鏗鏘有力,讓人不得不按照他的指使辦事。
孔老將軍忖了忖,還是將心裡話說了出來。
「末將知道王爺心系王妃的安危,但將士們也都是血肉之軀,時間久了恐會譁變吶。」
十日之內,他們已經將羌人打回去幾千里,這在整個大青國的歷史上都未曾有過,它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但如今卻已經做到了。
這是值得名垂青史的大仗,在整個人類戰爭史上都是濃墨重彩的一筆。
但它不是當下將士值得歌頌的事,因為這一寸一寸的土地都是用將士們的命和鮮血換來的。
真正身臨其境的人,是無法為此歡呼雀躍的。
他們只是單純的想著,又完成了一次戰役,幸不辱命。
而孔老將軍口中的王爺,就是被傳成生死未卜的秦相離。
他確實受了傷,卻沒有傳回京和散布的謠言那般嚴重。
他當時正在戰場上對敵,忽覺一陣心悸,像是感受到了許雙柳危險的氣息,就這麼一個恍惚便被對面的羌人抓到了機會,一劍刺入胸膛。
多虧他反應迅速,展開身法急速掠開,卻終究還是受了傷。
他將計就計,設下一個以退為進的陷阱勾出他的心腹大患——葉振蕭。
秦相離故意讓人將消息傳的沸沸揚揚,更是讓傳令兵大張旗鼓的帶著消息回京,為的就是讓朝廷里葉振蕭的殘餘知道,好儘快通知葉振蕭現身做反撲的準備。
就算朝廷里沒有葉振蕭的人,百姓中也難免有他的探子,總之,如此散布下去,必然會傳到葉振蕭的耳朵里。
而彼時,他已經收到齊伯的家書,知道許雙柳已經秘密住進密室安心待產,那麼她就不會知道這件事。
而軍中有孔老將軍坐鎮,他大可以暗中指揮,並不會壞什麼事。
這本是萬無一失的一條妙計,哪曾想,許雙柳居然知道了!
不僅知道,還膽大妄為的跑來荊山郡尋他!
這讓他心顫,也讓他心驚膽戰。
他知道後頓時便要回京城找他,卻被孔老將軍攔住。
孔老將軍以大軍不能沒人指揮的名義強行攔在他的面前,老淚縱橫的讓他顧念千萬將士的性命,切勿臨陣撒手,更是跪在他面前不肯起來。
秦相離第一次嘗到了心如刀絞的滋味,這種互相拉扯的痛苦如有實質的刻在心上,扎的血肉紛飛。
終究,他還是沒能動身。
他當即給暗影兩部下了命令,全力保護王妃安全,務必要把她安然無恙的送回王府或是自己身邊。
可是終究晚了一步。
當他收到暗棋傳來的暗梟重傷昏迷,暗魂下落不明,許雙柳被葉振蕭劫走的消息後,整個人都瘋了。
他恨自己為什麼聽了老將軍的勸阻沒有去找她,恨自己無能居然讓她身陷險地。
更恨自己為什麼用出這樣一條計策,讓他的柳兒冒著生命的危險來找他。
至此,他徹底像是換了個人。
瘋狂的報復一經展開,將是一場人間煉獄的災難。
他在幕後瘋狂下令全軍進攻。
他的仇恨和後悔必須用鮮血來消弭。
秦相離不計後果的瘋狂廝殺徹底打怕了羌國人。
他們且戰且退,議和的事根本就提都沒機會再提。
而在一次次的血流成河後,秦相離也逐漸恢復理智。
他篤定葉振蕭不會殺許雙柳,因為比起讓殺了許雙柳泄憤,還不如用她來制約自己更為有利。
所以,他慢慢找回自己的節奏,卻進攻的比之前還要毫無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