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勢已去，淮南王終於無話可說了。
如果之前還能辯解兩句，這支箭矢一出，他完全沒有辯駁的餘地了。
他走錯了一步棋，滿盤皆輸。
他太心急了，不應該如此快就讓師卻歡射出那支箭。
淮南王頹然地閉了閉眼，「臣無話可說。」
天子：「你是承認自己造反了？」
「臣只是無話可說，可臣自始至終都不會認自己造反！」淮南王道。
厲瀾禎：「你認不認，造反就是造反。」
「父王！」南陽郡主不死心喊了一聲，「父王你一定是有苦衷的對不對？一定是被人利用的對不對？這都都不是真的是嗎？」
淮南王深深看了女兒一眼，不再說話。
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沒有，滿門榮耀俱滅。
「來人啊！」天子喝令：「將反賊淮南王拿下，革去他的朝服，收回他的虎符，押到大理寺聽候發落！」
殿外候著的禁軍魚貫而入，將淮南王團團圍住。
淮南王沒有反抗，他不再說話，聽天由命。
太皇太后矮了矮身子，差點一口氣呼吸不上來，旁邊的老嬤嬤趕緊替她撫心口捶背。
「至於南陽郡主……」天子還在思忖著該怎麼處置的樣子。
「父皇！」太子起身拱手：「南陽郡主是無辜的！」
自古以來，謀反都是要誅九族的，不管你無辜不無辜。
太子自然也知道，可他怎麼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未過門的妻子砍頭呢？！
天子意味深長看向太子。
太子垂下頭，不敢直視。
籬樂沒想到太子對南陽郡主還挺難割捨的，明明一開始的時候很不喜歡對方來著。
天子現在是最不希望太子現在對南陽郡主有感情，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還不是他一心撮合的。
之前天子把淮南王削藩放在最後吧？沒想到淮南王自己把人頭送上門來。
天子深呼吸一口氣，「南陽郡主先行收監，容後發落。」
太子放下手，只能眼睜睜看著本來要成為自己太子妃的女子被收監大理寺。
宣室殿裡還掛著喜慶的紅燈籠，晃得刺眼。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宣室殿的，只覺得整個人都渾渾噩噩，他早就換下一身喜服，皇宮裡的喧鬧似乎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
「默默。」籬樂追過來。
太子停住腳步，動作緩慢轉過身，表情是從未有過的落寞：「姐姐……」
「對不起。」籬樂真誠道歉。
「姐姐何須道歉？你是顧全大局，所以才沒有告訴我。」太子看著自己的鞋尖，「明明是我的問題……」
「哪裡是你的問題，這事都怪淮南王，他自己不安於室，作繭自縛。」
「可是南陽是無辜的……」太子抬眸看向籬樂，「她半點錯都沒有，就因為是淮南王的女兒，也要跟著一起砍頭……」
一想到這裡，太子就覺得心臟很不舒服，這種感覺是心痛嗎？
他也不知道。
「這事還有轉彎的餘地，陛下是個明君，他不一定會連坐的。」籬樂安慰太子道。
太子笑容苦澀：「他是皇帝，有時候行事需要顧全的是大局，造反可不是小事，不殺一儆百怎麼行？」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不行呢？」籬樂說。
「姐姐的意思是讓我再去求情？」
「你想的話就去，盡人事聽天命。」籬樂知道太子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太子點頭：「嗯！」
籬樂看著太子轉身飛奔回去的身影，心裡嘆氣。
皇宮的喜慶落下，宮人有條不絮將所有的大婚用的紅色裝飾物全都換下，彷佛這個大婚從未存在過。
宮門早就拆了運到大理寺，鐵柵欄也收起來。
「姐姐！」
高陽郡主好不容易等到熟人出宮，趕緊跑過來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淮南王真的造反？」
「嗯。」籬樂點頭，淮南王一開始想不想造反並不知道，但天子需要他造反，他也確實在當了困獸之後選擇造反。
反正淮南王的罪行罄竹難書。
「之前的員外，他背後的勢力便是淮南王，可以說他一直暗中和我們作對，勾結縱橫派，不知道意欲何為。」
高陽郡主明顯還在消化著這件事，她問：「縱橫派？」
「說來話長，掌門是個神經病，綁架我還差點害我二哥丟了命。」
「那麼危險的事，你都沒和我說！」
「我現在不是沒事了，多一個擔心而已。」
「太子呢？」
「太子想救南陽郡主，就是不知道陛下會不會答應。」
「太子也是可憐，好好的大婚變成這樣。」高陽郡主望向天邊，「我們這些人有時候挺身不由主的。」
籬樂拍了拍高陽郡主，「別想太多。」
「放心吧姐姐，我是很樂觀的！」
「姐姐有空嗎？難得我來京師我們去逛一逛吧！」高陽郡主收拾好心情，笑著挽著籬樂。
「她沒空，還要陪我去找人呢。」
身後忽然想起悅耳的少年音。
高陽郡主回頭，看見一個穿著黑色狐裘的南疆少年。
「他誰啊？」她問籬樂。
「阿修斯坦的少島主，擅長製毒，叫卓瑞聞。」籬樂介紹道。
「哦。」高陽郡主上下打量了一下，小聲道：「長得好像乳臭未乾就擅長製毒了？」
「你才乳臭未乾呢？你看起來比我大不了多少。」卓瑞聞哼了哼，轉而對籬樂說：「該你兌現諾言了縣君，快帶我去找厲瀾禎拿煞氣。」
「好吧，但我不擔保他現在有空。」籬樂說。
高陽郡主狐疑地眨巴著眼：「什麼叫拿煞氣？」
「走。」卓瑞聞抬了抬下巴，示意籬樂帶路，態度十分囂張。
籬樂邊走邊把之前的事給高陽郡主說了，但高陽郡主重點是煞氣，「你的意思是說厲大人他身上有濃重的煞氣，還可以借給別人的？！」
她覺得很稀奇，很有趣。
「……對。」
高陽郡主雙眼放亮的樣子讓籬樂有點汗流浹背，她是不是不應該告訴高陽郡主那麼多？
事實證明她是對的，高陽郡主一見到厲瀾禎就問：「厲大人，你那個煞氣能不能放點出來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