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河左右，無名山頭。
渾沌鍾浮蕩於空欲沉欲浮，其偉岸其明光，近乎亮瞎人眼。
其下。
苦嚎一聲「猴哥！」的豬八戒，此刻正撲到無數飛灰之上，一邊雙手歸攏塵灰，一邊暗自傳音於四方。
「猴哥，你千萬莫嚇老豬吶，老豬經不起你嚇。」
「猴哥你到底跑哪去了，猴哥你說個話，剛剛那死過的，定然是你化身、他我，是也不是。」
「猴哥……」
一根藏於埃塵之間的猴毛，此刻正聽著豬八戒的哭號。
見其好片刻都不住嘴，還越演越上癮了。
禁不住道，「蠢貨！呆子！既然知曉老孫還沒死呢，你哭喪個什麼……」
「待老孫徹底涼涼了，你再哭也不晚！」
「到時候，記得多扯三尺白布帶頭上，老孫一干寶貝，都給你承繼。」
「呸呸呸！遭瘟的猴子，就知道嚇老豬。什麼戴孝、承繼，找你家兒徒去，老豬稀罕你那些寶貝？」
扯閒了幾句，眼見周遭的漣漪虛空已然復轉。
豬八戒又細細感應了一番四周，見根本沒有任何妖邪、佛眾顯身，不由的又傳音道：「猴哥，你這到底是演哪一出呢。剛剛你那道化身的瘋狂做派，真是駭了老豬一跳。」
有些東西，看著真不像是演的。
一般大羅金仙，不管是他我還是化身或者道我，都不能與真身相提並論的。
可孫悟空真假身，真真與真的一般。
尤其是徹底瘋狂升華自身一切之時，所能喚來的諸般大道、大法、大力，簡直驚神動魄，十成十的大羅道化之象。
豬八戒也是有見識的。
還能分不清楚，那是大羅真身還是什麼。
「演什麼演，老孫廢了一道真身，又有什麼真假一說。」
「只是可惜了，哪怕是老孫借了先天至寶之妙，動了一身所有法力、道理、大力，算是豁出去了一切，想藉機弄死的人，還是沒死了。終究是虧了！」
南海普陀山如何，孫悟空真假身徹底殛滅的瞬間，真身還是承混沌鐘的鎮壓之力，稍稍見到一二的。
結果，真沒隨了他的心意。
倒是那些窺測左右的一些仙神，卻是死了老是不少。
只是這一下。
都不知給天庭上的多少仙神，留出來了晉升之資，當真是便宜某些神仙了。
只是讓孫悟空略有懷疑的是。
那些虛空中的仙神瀕死之時，明明有可能被救下的，可不管是玉帝王母還是一些帝君、天尊、仙老，竟然就沒一個出手救人的。
眼睜睜看著，混沌鐘的洪偉大力橫掃無數虛空世界，將不少大羅金仙的萬有所存，給徹底殛滅了去。
頗有些無視、旁觀的意思。
「呆子，你說老孫剛剛出手，明明高高在上的某些天尊、仙老，完全有機會救人，可他們為何不救？」
「怎麼說，也都是大羅神仙。」
如今這洪荒天地，後輩修行之人，再想成大羅可都不知要難了多少。
哪怕是某些宗門大家的天驕、嫡傳，沒有個數十上百元會的修行，也休想走到這一步。
大羅金仙那都是神君、仙君一流！
甚至是某些宗門的太上、老祖，無論走到何方何處，都是很有臉面的。
可眼前。
只是孫悟空真假身自爆一擊之下，足有百十位大羅金仙，徹底隕滅於無盡虛空。傷了的，更是不知凡幾。
「老豬也想不通。」
「猴哥，按照常理而言，好些大羅金仙，都是有傳承有背景的，一個個能在天庭稱仙君道神君，都不是白來的。」
「往常死上三五個，怕是那位大天尊都要追索無盡天地。如今……確實邪門。」
身為當年的天蓬元帥。
豬八戒又豈能不知，如今天庭的中流砥柱，正是那些仙君、星君、神君。
能稱一個「君」字，十有八九都是大羅一流。
都是修行無數載，都是因果、人情遍布天上地下的。好些，還都和大教有些牽扯。
孫悟空一朝下了狠手，殛滅了如此之眾的大羅金仙，天庭上下沒有沸反盈天，也真是稀奇了。
……
天庭東天，齊陳宮。
東方青帝青靈始老，正於宮中盤坐於蒲團之上，與太白星君手談。
孫悟空借混沌鍾出手的那一瞬。
這位帝君，還真想著伸伸手，護持幾位神君、仙君來著。
只是手中的棋子還未彈出，又忽的落在了身前的棋盤上，更是開口道：「因果所系，當真是玄妙無端。這天庭欠下了取經人的因果，沒想到還的這般快！」
「陛下，這是心中有數了？」
「你這太白，憑說往日少見你來我東天，更是少來這青帝宮中，今日怎生有暇，想和我手談了……」
身為玉帝的心腹。
太白金星確實少去其他四天。
而且更少有閒暇，成為某天之上的座上賓。
「陛下，其實那猴子，不也沒傷到東天幾人麼。有些因果，不是那麼好沾染的。如今那猴子，何嘗不是代天行事。」
「好一個代天行事！」
何為代天行事？！
青帝自然心裡清楚，太白金星說的不是玉皇大帝這個天，而是天道。
天道之下，無論神仙還是准聖，只要不成混元不成聖人，那個不在劫中。如今，孫悟空就是某些仙神的劫！
「看來，咱們那位大天尊，是覺得這天庭中的一潭死水，太平靜了些。」
「陛下說什麼，小神可不懂。」
「懂也好，不懂也好。太白，你終歸要看清楚了，那猴子不是一般人。自封神之後無數載，天地所鍾之人也是有過幾位的，可又有那一個和那猴子一樣？」
單單是一件先天至寶在身，都讓孫悟空隱有立於不敗之地的依仗了。
不管是玉帝算計也好，還是天道使然也罷。
終究是和那猴子牽扯了因果。
有朝一日待那猴子真的尋上因果，又是麻煩。
算計著，終歸有一日會被算。這樣的道理，無數年月之前，青帝就曉得了。也是如此，他先前明明有可能救下某些人，還是放棄了。
此中因果太複雜。
沒涉及其根本，青帝也不想多多沾染。
「陛下說的是。這位孫大聖生來就不一般。」
「不過，能不能走到哪一步，誰又清楚呢。若是有朝一日，他真入了西方，成全了他意，再說也就是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