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半聖
屋外鬼鬼祟祟的夫婦悄聲對話,屋內聽著的張桓默不作聲。
他穩坐於陣法中,斂聲屏氣,以神禁提升感知,聽的仔細。
雖未修至仙台,秘境不全,但以張桓多年的帝級感悟,逆天以神橋境界穩入神禁輕而易舉。
他在屋子裡布置下的陣法也較為簡陋,不過以自己習得源帝真傳的源術手法來說,用來屏蔽聖人級別的修士感知還是不在話下。
據張桓了解,這西北大陸在洪荒古星上地理偏僻,少有大勢力看得上,本土修士能修煉成聖者的也才不過兩掌之數,更強者則只存在於傳說。
這樣的窮鄉僻壤,修士實力大多低下,能看穿張桓這簡易陣法的人幾乎不存在。
哪怕是張家那位家主,雲國的最強者,也不過是半聖之境,實力還差得遠。
屋外的兩人至多仙二大能,顯然沒有察覺異常,認定張桓不在,隔著窗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這小東西,偏偏今兒個怎麼這麼反常,連屋子都不回了,也不知道現在在哪個犄角旮旯里正躲著。」
「跑的倒是挺快,莫不是前線那邊也給他也傳了什麼風聲,才讓這小東西如此的戒備?」
女聲刁蠻的說道,問向另一人的話中有些狐疑。
這話令張桓眉頭微皺,有些在意,此刻不出意料的話,張家家主就在她說的前線當中。
所謂的前線顧名思義,就是兩軍交戰的邊界,雲國正與一方帝國在邊境對峙。
事情的起因還在三年前,原本在族內有家主鎮壓,大長老之流再心懷不軌也得老老實實的,不敢越雷池半步。
這等婦人更是連心思都不敢生起,乖乖的做表面功夫,哪兒有這個膽子來襲殺張桓。
直到三年前與大雲接壤的幽國大舉進犯,張家家主被迫前去參戰,才給了他們敢於露出獠牙的機會。
幽國國主舉全國之力以古代邪法獻祭,硬是不顧代價的晉升了半步,成了真正的聖人。
而後意氣風發,要報祖上被張家老祖弒殺之仇,率兵攻打雲國,衝著張家而來。
數千年的安穩被打破,雲國沒有聖人級別的強者坐鎮,擋不住幽國國主的攻伐,家主只能請出老祖的不朽聖兵,親自趕往前線鎮敵。
這一去就是三年,誰也沒有想到會拖這麼長的時間。
聽說有外部勢力介入其中,與幽國國主暗謀,同樣提供了一件聖兵,幫助他抵擋住了張家老祖的不朽聖兵。
戰局由此從白熱化慢慢變為了對峙,暗中的勢力時不時就用聖兵敲打一番,每次雲國都要請不朽聖兵應敵,張家老祖實在脫不開身。
隨著時間的推移,順為掌權的大長老愈加鞏固權力,野心也隨著愈加的膨脹。
這一脈沒了人壓制,他的兒媳也逐漸的放飛自我了,對張家的事情指手畫腳,儼然是一幅女主人的架勢,慢慢露出了真面目。
即便明面上還裝作平和,但實則對張桓越來越不客氣,將他當做了要擺平的敵人,此刻甚至是要殺他。
「原本沒有修為,倒是無可奈何,此刻的話.就是撕破臉了也無妨。」
張桓雖然只有神橋修為,但使出某些手段的話,想從如今張家最強的大長老手下逃命不難。
且他如果資源足夠,準備充足之下更是能反殺斬道境界的大長老。
緊接著屋外的男聲又說道:
「唉,不管怎麼說,咱們今日也是殺不了他了,還是回去吧,被別人看見就不好了。」
男聲刻意的壓低音量,有些畏畏縮縮的,打心眼裡害怕被人發現。
「萬一有人將這事捅到咱爹那裡,咱倆沒法交代啊.」
他是在媳婦的攛掇下腦子一熱就過來了,但真要幹了的時候又心生懼意,怕事情敗露。
張桓畢竟與沒人在意的僕人不同,是家主唯一的孫子,若是這件事情敗露了,那後果非同小可,他承擔不起。
後悔聽了這女人的話,男子此刻借著張桓不在順坡下驢,求她就此放棄。
男聲的主人是大長老的獨子,說出這話來倒是讓張桓不覺得意外。
在張桓的印象中此人一向怕事,沒有主見,活在父親的陰霾下始終難成大器。
平日裡對父親唯唯諾諾的,沒什麼膽量,一事無成,像一隻意志上的軟腳蝦。
偏偏又娶了個強勢的媳婦,修為不高脾氣倒不小,經常仗著有娘家撐腰壓的他在家裡抬不起頭。
見他沒出息的又將大長老搬出來,屋外的婦人情緒有些激動,尖酸刻薄的數落了起來,連說話的嗓門都大了一些。
「你個沒出息的窩囊廢,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在怕什麼,就算鬧的整個張家都雞犬不寧的又能怎麼樣。
你知不知道,伱要是把這事做成了,你爹做夢都得笑醒!」
婦人被氣的不輕,指著他的額頭教訓,言語裡透著爛泥扶不上牆的意味。
吸了一口涼氣壓下怒意,她拍了拍胸脯,冷聲向他詮釋利弊。
「昨天的情報咱們都是知道的,前不久前線的家主費了大代價得到了一瓶伐骨洗髓的九竅通靈液。」
「不趁著今日除了這小兔崽子,就這麼等下去,待他洗刷了資質,也能從一個廢物變成了不得的天才。」
「他若是凡人就罷了,但有了資質,未來家主之位還輪得到大長老與你孫子嗎,你還想以後讓你爹繼續被一個後輩壓的抬不起頭?」
「屆時可就真的沒有你這一脈的翻身餘地的,你可要想好,你爹,包括你的親生兒子這一輩子全都得聽那小兔崽子的,你忍受的了嗎?」
男人臉上露出不忍之色,撇開頭輕嘆一聲:「就算是這樣,也得先給父親說一聲吧讓他來決斷。」
「他老人家被家主壓了一輩子,心裡難道沒有過憋屈嗎,要不是家主還活著,我看早就想除掉這小崽子了!」
「趁著家主沒有回來,正是千載難逢的良機,我們先殺了這小崽子,再煉化控制,得到前線送過來的九竅通靈液。」
「一半交給乾兒提升資質,幫他未來道途更順暢,另一半交給你爹,用藥力助他突破聖境。」
「家主在前線為了奪這瓶藥液受了傷,沒幾年養不好,不用祖宗留的不朽聖兵,是鬥不過同樣晉升半聖的大長老的。」
「只要到時候死不承認,認定是這小崽子自己消失的,這樣就算家主回來,有大長老和我娘家撐腰,他定不了我們的罪!」
「至於那件不朽聖兵,你們張家祖宗留下的聖兵,還怕它打自家的人?」
屋外一陣沉默,男人神情複雜的撓頭,心煩意亂,始終下不定主意。
「你也看到了,咱們家乾兒是何等的努力,吃了那麼多的苦,日夜不分的練劍修行,就是為了能入太極神宮,以後能帶領張家稱霸西北大陸。」
「他的天賦在張家世代罕見,千年難出,有大好的前途,你就忍心讓他被一瓶藥液毀了,一輩子抬不起頭,憋屈的做人嗎。」
「等這小崽子得了藥液洗刷資質,比咱們乾兒的天賦還要更厲害,乾兒拿什麼去與他競爭。」
「他何德何能,不能修行的廢物一個,憑什麼坐收好處壓過咱家乾兒,就因為他生的好嗎?」
「你是他爹,你不替乾兒出頭,還有誰能幫乾兒?」
女子憤憤的抱怨,動之以情,令身為人父的男子氣血不平,臉上難忍不甘。
「你說的對,那.就依你,你說如何就如何,為了乾兒的未來,拼這一把。」
男人長呼了一口氣平復心情,不忍兒子重蹈自家父親的覆轍,被說動了,起了殺心,要為兒子搏出一份更好的未來。
「那小崽子沒有修為,能跑去哪裡,肯定就在這張家,憑你大能的修為還能找不到他?」
「張家這麼大,我也不能事事都知曉,就是咱爹也有走眼的時候,更何況是我。」
男子搖了搖頭,低沉著嗓音解釋道。
族內很多地方設有防止神識進入的禁制,既是為了保護某些資源或產業,也是為了安全與隱私著想。
「出入的內外門不論大小,我在今日白天就已經派人看守了,能斷定他就在張家裡面。」
「阻礙神識進入的地方有限,挨個找下去定然能找著這隻小崽子,他沒有修為逃不了。」
「我們分開,你就在這內院之中親身搜尋,翻遍每一寸土壤,我去外院找他,務必要在今晚找到!」
「聽前線的眼線說,送九竅通靈液的那人是個高手,待他來了就不好下手了,如今我們是在爭分奪秒!」
婦人的眼神如狼,再三告誡男人,他們是在拼命,能否翻身就看這一晚的了。
男人沉重的點頭,知曉輕重,踏雪而飛隱沒在皚皚白雪之中。
婦人也左右打量,緊跟著飛向另一邊,先去探查最有可能藏身的張家寶庫。
張桓在屋內臉色冷漠,這對夫婦看來是活膩了,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謀害他。
又雙雙分開行事,表明了是在給自己創造先後殺他們的機會。
或許是覺得張桓一介凡人,對他們夠不上威脅,憑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是手拿把掐,所以才這麼有恃無恐的抓自己。
這婦人很清楚成王敗寇的道理,事已至此,也不怕張桓身上可能藏有的什麼秘寶會引起動靜了,鐵了心要殺他。
如今的張家幾乎是大長老的一言堂,實力壓制之下小部分仍忠於家主一脈的人不敢有任何動作。
而張桓的父母早就死了,他都沒有見過,孤單影只,一族之中沒有人會真正為他出頭。
這樣下去,一切就如婦人所想的那樣,張家徹底落入大長老這一脈,家主若想討個公道,會面臨一族的阻力,黑白就難辨了。
如荒那般不就是如此,至尊骨被挖,本就是受害者,他的親人只是想討個公道,卻反過來被針對,難以讓兇手俯首,還被自家的族人圍毆。
黑白自在人心,人心卻黑白不辨,只認強權。
「好一個毒婦,為了自家兒子的前途不擇手段,強搶豪奪,毀他人的一生。」
張桓眸光冰冷,殺意如潮水。
「若是第一世,我會隱忍發育,留待他日再踏破族門報仇,這是最穩妥的方案,但.」
如今的自己無需如此,誰敢這樣害自己,他就要打死誰,解決問題的根源。
若是這兩人一直在一起,還得讓張桓多費些力氣,但分開的話就是兩個落單的螞蟻,幾巴掌就能拍死。
「敢暗害我,你們也配?」
正以秘法斂去氣息之際,張桓停下了,屋頂上又有一位不速之客來臨,自高空筆直的緩緩落到了屋檐上。
氣息如凡人,但在身體中的本源如一輪大日熾盛耀眼,生命層次超凡脫俗,仿佛已經超脫於這片天地,成為了神明。
那一縷縷感知到的氣息足以令斬道王者顫慄匍匐,是生命的更高進化體現,僅是一縷髮絲就能斬死大能。
半聖!
張桓眉頭凝重,盤坐著控制身體不發出一絲響動。
他確定,此人一定不是剛來,已經注視了這裡好一會,那隔空遙望的雙目就說明了一切。
在房檐上目光閃爍,背手遙視遠去的男子,半聖搖了搖頭,看了一陣又憑空消失在了風雪中,氣息再無。
「大長老,他竟也成為了半聖,真能忍得住,連親子都未告訴。」
房檐上的半聖面容很熟悉,就是張桓所見過的大長老本人,他在不知不覺間已然成功跨越了半聖壁壘,隱而不發,藏的好深。
「呵,還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這一家子人是恰好想到一塊去了嗎,都在今晚湊了過來,想要置我於死地。」
張桓輕鬆的笑著說道,眼中卻冷冽如寒冰。
這位大長老明明聽見了屋外夫婦的對話,卻不制止,反而是默許,擺明了與他們一樣,打著弄死他的心思,再煉化為人傀利用。
未與他們一樣下場,只不過是他自恃長輩,放不下身段罷了,代表著情況還未脫離他的掌控。
「半聖.暫時手頭的資源不夠,還殺不死,但準備充足的話逃倒是不難。」
先迅雷不及掩耳的殺了那一對夫婦,日後再拿半聖血祭刀。
張桓身穿一件黑衣,遮掩面容,將屏蔽陣法貼在身上悄然出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