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壯袖子擼起來,一臉兇相。
「你說什麼?你們兩口子給老子再說一遍?」
蘇富貴害怕歸害怕,但他辛苦大半輩子,也沒四百五十元的存款,眼看著要發財了,到嘴的肥肉不能讓別人搶了去。
他這個時間點來,肯定就是想搶走蘇櫻,他們好收一些彩禮。
他這個舅舅當的可真舒服,不該出現的時候不出現,這個節骨眼上出現幹啥?
蘇富貴紅著臉,梗著脖子道:「不行就是不行,誰知道你把我閨女帶回去要幹啥。
反正我們不同意你把她帶走。」
李大壯上前一步,拽住蘇富貴的衣領將人拎起來,看起來稍微用點力,就能將他摔死一樣。
田翠芬也怕蘇櫻這個大舅舅,但看到自己男人被拎起來,硬著頭皮上前一步,抓住李大壯的袖子。
「她大舅,咱有啥話好好說行不行,你別動手啊?」
蘇富貴害怕,雙手死死抱著李大壯胳膊,一臉驚恐討好,語氣都弱了下來。
「就是就是,大舅哥,咱有啥話好好說成不?」
蘇櫻沒有阻攔,但此時此刻,大舅舅成了她心目中的偶像。
李大壯冷哼一聲,沒好氣地將蘇富貴丟開。
「我告訴你們,今天你們誰說了都不算。櫻子,你來說,你想不想跟舅舅走。」
蘇櫻知道,大舅舅和大舅媽人好,但他們還供著兩個高中生呢,這年頭農村人能供兩個高中生的,條件算是好的,她要是去了,只會給人添麻煩。
「舅舅,我想跟他們分家,我想從這個家裡搬出去。」
這話他來的時候就聽見了,還以為她是在開玩笑,但看到蘇櫻臉上認真的表情,李大壯真心覺得蘇櫻長大了。
「你搬出去了住哪兒?」
「我家以前在後山坡的半山腰上有個窯洞,我去收拾一下住那兒就成。」
「這不行,你一個女孩子住在外面實在太危險了。」
危險?
能有待在這個家危險?
「舅舅你放心,到時候我會喊燕子給我作伴的。」
當然,她暫時還不能走,要是真走了,今晚上還怎麼看好戲。
李大壯覺得這事兒多少有些不靠譜,他有些煩躁,一手叉腰,一手抓了抓自己的平頭。
思來想去,還是不妥當。
蘇富貴一聽蘇櫻不願意去,懸著的心鬆了一半。
無論如何,今晚上綁也得把這丫頭綁回去,等李大壯下次來時,就算想挽回也來不及了。
這是自己生的女兒,她的人生自己做主。
蘇富貴在心裡就這麼盤算著。
李大壯拉著蘇櫻來到院牆角,小聲問道:「櫻子,你老實告訴大舅舅,他們是不是欺負你了?
你舅媽聽村里人說,這兩口子把你賣給隔壁村一個死了老婆的瘸子。
你是不知道,那狗東西凶得很,頭一個媳婦就是被他活生生給打死的。
丫頭,你聽大舅舅的,跟我回去吧,我和你舅媽照顧你。
到時候你尋到喜歡的人,對方拿的彩禮我和你舅媽一分不收,你自己留著。
這兩口子不是個好玩意兒,我們離你遠,他們要真對你動手,我們幫不上忙啊。」
蘇櫻心中感動萬分,大舅舅和舅媽對她是真的好。
「舅舅,你相信我,你再等我幾天可以嗎,等這事兒處理了,我就來找你和舅媽。」
「真的?」
「真的。」
「那行,那分家的事兒…」
「還是要分的,這事兒交給我來處理吧。」
李大壯不放心,但看這丫頭眼底的堅定,突然發現她跟以前好像不太一樣了。
以前唯唯諾諾,跟自己說話都不敢看他眼睛,但現在看著小丫頭膽子大了不少。
「那行,那你這兩天在林燕家湊合一下,白天收拾一下東西,我三天後來接你。」
「謝謝舅舅。」
不是蘇櫻不願意去,而是這件事情不應該把舅舅舅媽牽扯進來。
他們已經很不容易了。
李大壯轉頭對豎著耳朵偷聽的這兩口子警告道:「我三天後來,要是我家櫻子少了半根頭髮,我就弄死你。」
「大舅哥你放心,櫻子也是我的親生女兒,我能對她幹啥呀。
這些年我一個人含辛茹苦將她拉扯到這麼大,我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蘇富貴一個大男人可憐兮兮說著這些話,蘇櫻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學會演戲的。
真是無恥至極。
田桂芬也揚著胳膊拍著大腿哀嚎道:「哎呦喂,誰說不是呢。這女人啊就不能像我這樣跑來給人當後媽,一把屎一把尿將人拉扯大,回頭還要防著我們兩口子。
你這不是冤枉我們兩口子嗎,哎呦喂,好人難當啊。」
聽見女人的哀嚎聲李大壯心煩得要命,他不耐煩地擺擺手說道:「閉嘴吧你們,這些年我隔三差五就送糧食來,你們對櫻子啥樣,村里人都看著呢。
我李大壯也不是好惹的人,我今天把話撂這兒,誰再欺負她,我弄死誰。」
以前他來說這些話,蘇櫻就紅著眼眶看他,他看孩子為難,他這個當舅舅的也為難。
但現在看這丫頭想通了,他也就不怕撕破臉了。
李大壯將面袋子塞進蘇櫻懷裡:「這是五斤白面,你這幾天自己做飯吃。
還有那窯洞就別收拾了,好久沒住人了,一天也收拾不出來,我三天後來接你。」
「謝謝舅舅。」
送走李大壯後,田翠芬當即停止哀嚎,上前一步就從蘇櫻懷裡搶走白面。
「拿來吧你,就你還想分家,你一個女娃娃,有的只是嫁人。」
這人變臉如翻書,蘇櫻一把又奪回白面,冷笑一聲道:「怎麼?我舅舅一走就不裝了?
要不我現在就跟我舅舅走吧。」
田翠芬氣歸氣,還真怕她走了,又趕緊跑到蘇櫻面前伸手攔住她。
「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我一個長輩,還能跟你一個孩子搶吃的不成?
我剛才只是想幫你把白面收起來,畢竟挺珍貴的。」
「既然知道珍貴,還是我自己放著吧。」
田翠芬氣了個牙疼。
小賤蹄子,你給我等著,老娘頂多也就再忍半天,等天一黑,錢是我的,白面也是我的,你以後就等著挨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