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起依舊恍若未聞，雙眼通紅的，不要命似的朝沈釧攻擊。
全力應對的沈釧面色冷厲，眼中詫異不止。
他沒想到，這個傳言中四戰將中實力最差的南起，武力竟然如此厲害！那渾厚的內力，比之他也差不了多少了！
這就是四戰將的戰力嗎？
如果真是，那其他三人功力，會達到什麼程度了？
南起紅著眼，渾身的內力翻湧，四周的空氣像是被什麼東西瘋狂捲動起來，巨大的壓力在他劍鋒上壓縮，讓那柔軟至極的劍身，堅硬無比，仿佛可劈開萬物。
半年前他受了重傷，又恰巧吃了黃金果，而導致功力大增。加上後來的半年在衡山面壁思過，他沒事只能練功，因此，他的境界已經半隻腳踏入二品中了。
這世上二品高手屈指可數，若不是有這半年的積累，此時的他，應該是打不過沈釧的。
如今，能跟沈釧打得難分高下，就是舒禾也覺得驚詫不已。
「轟！」
兩人對掌，空氣中爆發劇烈的氣流波動，將前後大殿的紅瓦都掀飛了。
兩人短暫分開，舒禾見狀立即飛身上前，試圖將南起拉下來。
可南起暴怒異常，根本沒發現舒禾，只覺得有人靠近，下意識地揮出一道內力掌風。
舒禾內力損失大半，剛剛又強行衝破穴道，本就半傷的身體，根本抵擋不住南起的全力一擊，整個人被甩了出去。
「王妃！！」暗衛們看著這一幕，紛紛要上前去接她。
而南起此時也已經發現了舒禾，面色驚變，迅速接住她，帶著她緩緩落地。
雙腳剛一接觸地面，舒禾又沒忍住噴了一口血出來。
南起只覺得心臟都要停止了，「王妃！！」
沈釧也落了地，沒有再動手的意思，只站在遠處滿眼擔憂地看著舒禾。
見南起滿臉自責，她輕聲開口，「我沒事，只是氣血翻湧而已。」
南起雙眼通紅，內心五味雜陳，卻又無法發泄。
見她領口的衣服又亂了些，差點露出她鎖骨處的痕跡。他面色驚變，手掌不著痕跡地擋在她的身前，冷冷朝著暗衛道：「你們都下去！」
暗衛們互相使了個眼神，當即全部隱入黑暗中。不過，他們還是時刻注意著這裡的情況，做好隨時出擊的準備。
舒禾站直了身體，內息平息了不少。
她看著對面的沈釧，臉色冰冷，「沈蘭芝，從今天開始，你我恩斷義絕，再無瓜葛！」
再見面，便是陌生人！
若他還是打著天啟的主意，那再見面，就是仇人！
沈釧看著她，眼中有後悔在瀰漫。
她用的，還是「沈蘭芝」這個名字，所以，她並沒有想要將他的身份暴露出來嗎？
這，算是她給他的最後一個體面嗎？
「南起，扶我回去吧！」
南起盯著沈蘭芝，眼神里還是蠢蠢欲動，心裡的那簇怒火始終壓不下去。
這個混蛋，竟然敢動籬親王府的王妃！這可是主子的人！
他要不殺了他，他怎麼跟主子交代？又怎麼能給舒禾，出這口惡氣？！
他不懂，她為什麼就這麼算了？
舒禾見他還不罷休，當即瞥了他一眼，又捏了一下他的手臂，似是在傳達著什麼。
南起明白了這暗示，當即將自己的怒火全部壓下，帶著舒禾轉身離去。
轉身之際，她那冷漠絕情的眼神，讓沈釧心裡發慌。
他好像感覺到，她來真的了。若是讓她這麼走了，他們之間，就真的全完了！
「舒禾，你……」
他不受控制地上前兩步，想要挽回些什麼。
然而，他挪動腳步的那一剎那，轉身而去的舒禾，忽然從南起手中奪過軟劍，再次折返回來。
看著持劍而來的身影，他臉上的表情凍住，眼中是不敢相信。
他站在那裡，沒有動，沒有躲，似乎在賭什麼。
可顯然，他賭輸了。
冰冷的長劍，刺進了他的肩膀，一股錐心的疼痛自胸口而起，蔓延全身。
他垂著眸，看著肩膀處的鮮血流出，內心既諷刺又苦澀。
再抬眸，那張冷艷絕美的臉上，儘是無情。
「這一劍，是還你對我的羞辱！」
「沈蘭芝，你如果再敢靠近我，這把劍，刺的就不是你的肩膀，而是你的心臟！」
說完，她冷漠地抽出劍。
夜色很靜，靜到似乎能聽見，劍尖上血珠滴在地面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夜色卻又震耳欲聾，仿佛有什麼東西碎了，在他耳邊炸響。
他好像看見兩條相交的線，忽然分崩離析，走向兩個不同的方向，徹底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南起狠狠地瞪了一眼沈釧，發現舒禾慘白的臉之後，立即將她扶回房間。
剛關上門，舒禾又沒忍住吐了一口鮮血出來。
她明確地察覺到自己的意識在慢慢消失，「南起，銀針……」
她說了三個穴位，在迷濛的指引下，南起準確地刺入那些穴道中，這才讓她沒有徹底昏死過去。
等意識清晰了些，她才開始給自己針灸，調理重傷的內息。
南起一直守在旁邊，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直到她滿頭大汗地收針，靠在太師椅上，他才拿了塊毛巾為她擦去了頭上的汗珠。
他沉默著，唇線幾乎壓成了一條直線。
舒禾撐著疲憊的眼睛，握住了他的手，「別告訴百里墨卿……」
南起看著她身體上的痕跡，眼睛無比刺痛，他不解地問，「為什麼？！」
他竟敢這樣對她，為什麼她還要護著他？
直到他不忿，她虛弱地開口解釋，「他是北狄世子，身份不一般，如果百里墨卿知道了，一定會殺了他的！」
「如今，兩國正在和平建交，若是他死了，只怕兩國會再次交戰。」
「邊境的將士，已經死得太多了，不能再因為一個人，一點小事，而死更多的人！」
他的真實身份，可是沈釧啊！那是北狄大元帥！
如果他真的死在天啟，死在百里墨卿手裡，那北狄與天啟的戰爭，勢必會再次爆發。
她不能因為自己一點屈辱，就要讓無數生命作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