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多將事情原委說完之後,張之柔圓溜溜的大眼狠狠瞪著他!
小多縮了縮脖子沒敢說話。
張之柔走到舒禾面前,臉上帶著幾分抱歉,「不好意思這位娘子,是我家小廝誤解您了,舍弟這次能平安無恙,多虧您的出手相助,請受……」
可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舒禾不耐煩地打斷了,「行了,客套話就不要說了,我趕時間,請讓路!」
算著時間,官府的人可能要來了,舒禾看了看懷中被緊緊包裹的小依兒,決定立即離開,找別的藥房拿藥。
見她要走,張之柔立即拉住了她,「哎,娘子,可否告知姓名?」
畢竟能將張之禮從昏迷中救醒的人,醫術一定不簡單!或許回去跟哥哥奶奶商議之後可以請她去府中為弟弟醫病呢!
小多眼睛緊張地盯著自家小姐的手,生怕下一秒會被那脾氣古怪暴躁的娘子扔出去!畢竟,他剛剛可是吃了她好幾腳的。這娘子可不簡單呢!
這時,街上官兵出行的聲音已經在迅速靠近了,舒禾知道,這時候她想再走,已經遲了。
她掩下眉間的不耐煩和惱意,神色略顯冰冷,「還請小姐放手!」
張之柔意識到自己失態,連忙放開了手,剛想解釋就聽那娘子開口了,「官府的人來了。既然小姐知道我沒有傷害令弟,還請小姐替我解決外面的麻煩!」
「喂,你這娘子,怎麼這樣說話?我家小姐……」
小多不滿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張之柔抬起手臂攔住了他。「這是應該的,娘子稍等。」
張之柔說完便對張之禮道:「阿禮跟我來。」
見幾人出去應付官兵,舒禾也不管他們,徑直走到程琦面前,拿出一張紙道:「我要上面所有的藥材。」
程琦臉色煞白,剛剛他可是差點害這娘子成了殺人犯的,想起剛剛張府小廝的經歷,他有些腿軟,她不會也給自己來上幾腳吧?
「愣著做什麼?怕我沒錢嗎?」
舒禾心中生了幾分焦急,直接將從莊子裡搜羅來的銀子全都丟了出去。
「不不不,不敢不敢!」
被這麼一吼,程琦連忙拿著藥方抓藥。只是,這藥越抓越心驚。這,這方子上除了一些外傷藥,療養藥和去血散淤的常用藥之外,竟還有幾種劇毒的毒藥!!這要是劑量把握不好,怕是要出人命的!
不過這時候他也不敢怠慢,迅速將舒禾的藥抓齊包好。
舒禾去拿藥,卻見那程琦欲言又止,手裡的藥包緊緊地拽著,一副不想給她的樣子。
「這位娘子,您這藥方中有幾味藥,有劇毒,您可小心點啊……」
舒禾無語地瞪了他一眼,她開的藥,難不成還能不知道這些藥的藥性?剛從他手裡扯過藥包,懷中的小依兒便醒了過來。
「娘親……」
軟糯又虛弱的聲音聽得舒禾心都在打顫。「小依兒,娘親在!」
程琦也聽見了這聲音,這才發現她懷中的「包裹」竟然是個孩子!
「娘親,依兒痛……」
小依兒那張還不足巴掌大的臉上全是骨頭,又因為眼窩下陷,令她的小臉看起來有些可怕。
「這,這孩子,怎麼會如此?!」程琦好奇地將頭探來,竟發現她懷中的孩子瘦骨嶙峋,幾乎沒了人樣。這到底是經歷了什麼樣的事才能瘦弱到如此地步?而且,雖然只看了一眼,他也能看出這孩子應該是身體受了重傷,不然那臉色不可能那樣青白青白的,看著像是內臟似有破損。
難怪她剛剛的藥材里有許多傷藥,還有療養身體的藥,這是要治這孩子吧?
「小依兒不怕,很快就不痛了!」舒禾心疼地摸了摸她那張毫無血色的臉,見她又沉沉睡去,她才趕緊將她重新包好。
程琦雖然醫術不精,但至少有一個懸壺濟世的心,看到孩子傷成這樣,他也是心疼不已,「娘子,我師父醫術在這元城不說第一,也是名列前茅的,要不你們稍等一下,我差人去把師父叫回來,他一定能治好這孩子的!」
舒禾沒理他,拿了藥就要走,可剛行到門口處,就與一個官府的一個捕頭對上了眼。
「秦捕頭不好意思了,一場誤會,勞煩你們跑一趟。」張之柔從懷中掏出一個錢袋,臉上帶著幾分感謝,「一點心意,請各位捕快大哥喝茶。」
秦捕頭視線從舒禾身上移開,雖然眼底升起幾分疑惑,不過面前的人到底是張將軍的家人,可不是他們能怠慢的。
「二小姐真是折煞我們了,有人報案,我們前來查看是應該的,可不能接受您的好意。既然是個誤會,那兄弟們就先撤了。」
秦易安朝著張之柔抬了抬拳,待其回禮之後,他就要領著衙役們離開。
「對了,」秦易安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轉頭叫住要離開的張之柔:「二小姐,西郊的一個莊子上發生了一起重大命案,死了七八口人,兇手據說是個帶著一個嬰孩的女人,已經潛逃了。兇犯未落案,小姐公子們出門在外,還是小心些,不要隨便相信別人。」
「什麼?一個女人?」張之禮又驚又疑,「一個帶著孩子的女人能殺了那麼多人?」
「案情細節我不能多說,不過,死的人中有好幾個都是身強體壯的農家大漢,這說明兇手身手不凡的!我只是給二位提個醒,若無事,還是儘量少出門吧。」
張之柔眼底流光微閃,臉上卻是半點沒露出異常,只對秦易安謝道:「多謝秦捕快提醒,我們知道了。」
秦易安帶人離開之後張之柔便回到了壽仁堂。此時舒禾正要離開,她迅速開口,「娘子,可否為家弟醫治頑疾?」
舒禾剛想開口拒絕,卻被她搶先一步開口,「這天馬上就要下大雪了,我家在東郊有個莊子,有上好的地龍,最適合避寒休養了。娘子可願先去那裡休息一下?」
舒禾看著張之柔,她眼睛十分明亮,像是夜空里閃爍的星辰,微微上揚的眼角又仿佛冬日裡暖陽,沒有惡意,卻有深意。
她這是看出什麼了嗎?
張之柔見她還在猶豫,便將目光落在她懷前的「包裹」上。
令舒禾意外的是,她並沒有開口將小依兒的存在挑開,仿佛是在善意地提醒她,就算她不怕冷,孩子可受不了!
垂了垂眸,舒禾下了決定,「如此,多謝張小姐了。」
見舒禾答應,張之柔的眼神瞬間更亮了幾分,她壓下激動,道,「我這就帶娘子過去,等晚間我秉明祖母和哥哥後,便來尋找娘子!」
張之禮身子也舒暢了好些,臉上露出了少年的開朗和明媚,揚著笑意和謝意對舒禾行了一個大禮,「多謝娘子救命之恩!」
小多已經將先前發生的事都悄悄地給張之禮說了一遍,不出意外,他又遭了一頓臭罵,內心苦澀不已:為啥受傷的總是我?我也不知道那娘子那麼詭異啊!看著一副其貌不揚、瘦骨嶙峋的樣子,誰能知道她還是個會醫術的醫者啊!!
程琦見他們要走,當即走到張之柔面前提醒她,那娘子懷中有個重傷的孩子……
只是,他話還沒說完,張之柔便低聲道:「她懷前孩子的事,不可對任何人提起,懂了嗎?」
程琦發現那孩子的時候是在藥櫃那邊。當時官兵都來了,因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藥房外,發現小依兒的,只有程琦一人。
看著張之柔那帶著幾分威脅的眼神,他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連忙道:「放心放心,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