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玉漱一臉擔憂。
葉紜姿咬緊牙關,筆尖顫抖著落下。
寫畢,將信紙仔細折好,交給了玉漱,吩咐她即刻找人送去。
忙活完這一切,葉紜姿像被抽走了全身力氣,一倒頭就躺在床上,沒過多久便沉沉睡去。
這一晚,紫金院可不太平。
夫人硬氣地替小姐受罰去了祠堂,誰料半夜裡,她身子骨弱,哪扛得住那冷風侵襲,竟昏倒在了祠堂里。
趙嬤嬤急得火速找來了大夫,紫金院燈火通明,一眾婢女個個面露愁容。
「夫人,您可要堅持住啊,您這要是倒下了,紫金院可就少了主心骨了……」趙嬤嬤一臉憂傷,小姐落水後身子還沒恢復,夫人又在祠堂里舊病復發,昏迷未醒。
多虧了丫鬟芝蘭放心不下,去看了看,不然夫人真要有啥三長兩短,怕是連個知曉的人都沒有。
「夫人……」
蘇氏緊閉雙眼,臉色蒼白,一動不動。
大夫檢查過後,只說夫人體質虛弱,經不起寒風侵擾,以後要精心調養,千萬不能再受涼,還得避免情緒激動,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趙嬤嬤心疼地望著夫人,心裡越發覺得老爺心腸硬,明知道夫人身體不好,還要讓她去祠堂受罪。
門口,芝蘭確認夫人安穩入睡,這才悄悄回到葉紜姿的房間。
另一邊,在溫馬院裡。
蘇氏病倒的消息在葉府里不脛而走,消息靈通的三姨娘自然第一時間收到了風聲。
「娘,真是大快人心!葉紜姿那個丫頭片子終於栽在咱們手裡了……」葉子如的笑裡帶著刺骨的寒意。
三姨娘嘴角也勾起一抹淡然的笑,輕輕抿了一口茶。
「這樣一來,紫金院可就翻不了身咯。」
「娘……」
葉子如走近,手搭在三姨娘肩上,說道:「不過,落水那招也太冒險了,萬一真出了什麼差池,肚子裡的弟弟有個萬一……」
葉子如心裡清楚,三姨娘如今之所以受寵,全是因為腹中是個男孩。葉府上下之所以對她禮讓三分,也是因為這個。萬一孩子有個閃失,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亂子來。
為了對付葉紜姿而犧牲掉這個孩子,絕非明智之舉。
三姨娘輕輕放下茶杯,手不自覺地撫上自己的小腹,一提到孩子,她的眼神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如果,孩子就這麼沒了,或許也不是什麼壞事……」她的目光穿越了眼前的空氣,透露出一絲冷冽,「這樣一來,葉紜姿就徹底翻不了身,而你,自然而然地成為葉府名正言順的大小姐。」
「娘……」
葉子如連忙搖頭,滿臉堅決,「我才不捨得讓弟弟有事呢!他可是將來幫我掌管葉府的一大助力!」
「是啊。」三姨娘輕笑一聲,微微搖頭,「紫金院的好日子到頭了。」
「蘇氏那個弱不禁風的女人,一點點風都能吹倒,看來是命不久矣。她這一走,葉紜姿還不是任由我們擺布?」她挑了挑眉,語氣輕鬆地說出了這番話。
葉子如聞言,眼中也閃過了冷意,「沒錯,蘇氏一走,整個葉府後院就是我們的天下了!」
這個想法在她心裡生根發芽,逐漸變得陰暗而狠毒。
只要蘇氏沒了……一切就都好辦了。
她要是能早點……就好了。
……
而在遠在臨城的沈司晏立於沈母墳前,風拂過他緊鎖的眉頭。
他手中緊握著一封泛黃的信箋,其上字字泣血,揭露了一個驚人的秘密。
沈母並非自焚而亡,而是被當時身為其貼身丫鬟,暗中下毒,才致使其在火海中香消玉殞。
「母親……」沈司晏低聲呼喚,嗓音中帶著難以言喻的哀傷,「您一生慈悲為懷,卻遭此毒手,我定要為您報仇。」
沈司晏命令道:「來人,去將母親的貼身丫鬟給帶來。」
不多時,一名身著素衣的女子被帶到沈司晏面前。她身姿柔弱,面容清秀,眼中卻帶著一絲驚慌。
沈司晏冷冷道:「你為何要害我母親?」
女子聞言,身體微微一顫,她低下頭,聲音顫抖:「我……我並無此意,公子,我……」
沈司晏卻不給她解釋的機會:「無需多言,真相自有分曉。」
他揮手示意,讓人將女子帶走,準備審問。
沈司晏轉身,再次望向沈母的墳墓,背後之人一定會挖出來的。
第二天,葉紜姿經過一夜的休憩,醒來後感覺身體輕鬆了不少。玉漱端來了清淡的粥,她一勺不剩地喝下,緊接著又飲下一碗苦澀的藥。
整個房間瀰漫著濃濃的藥味。
葉紜姿從來不喜歡這股苦澀,前世身子骨弱,嫁給沈聿銘後,更是天天與藥罐子為伴,只為調養身體。
沈夫人總說她體質太虛,連孩子都懷不上。
還怪她雙目失明,連簡單的事都做不好,說娶她回來就是個累贅。
這些苦,她都默默吞下,把所有的痛藏在心底,沒想到……
葉紜姿思緒飄遠,端著藥碗的手不禁顫抖起來。
玉漱見狀,連忙關切地說:「小姐,碗就讓奴婢來收吧。」
「嗯。」葉紜姿應了一聲,任由玉漱接過碗。
葉紜姿回過神來,把空碗遞給了玉漱,深吸了一口氣,決定不再糾纏於過往的苦澀。
現在的關鍵是如何把眼下的不利局面翻轉過來。
玉漱剛端著碗出去,芝蘭就進門了。
葉紜姿抬眼望著她,讚許地說:「幹得好。」
她已經聽說蘇氏半夜病倒的事,卻沒有太多驚訝,反而出奇地平靜。
在過去,她可能會慌得不知所措,但這次……這正是她授意芝蘭去做的。
為了讓蘇氏不再繼續在祠堂受凍,芝蘭用了一些手法,讓蘇氏「適時」暈倒了。
祠堂夜晚寒風刺骨,真跪出個病來可不得了。
「讓娘故意裝病,她肯定不干,她一生坦蕩,性子比我想像的還要倔強……她肯定會一直跪到父親查明真相為止。」
葉紜姿搖了搖頭,葉崇德心裡已經認定了是她推三姨娘下水,怎麼可能因為蘇氏跪祠堂就重審此案呢?一切都是白費力氣。
芝蘭在一旁微微嘆氣,認同道:「小姐說得對。」
於是她遵照葉紜姿的計劃,在夜深人靜時潛入祠堂,巧妙地用銀針刺激了蘇氏的穴位,讓她「自然」昏迷。
接著,對外宣稱是蘇氏受了風寒,身子弱,才在夜裡昏倒,這便是後半夜的風波來源。
「娘大概什麼時候能醒呢?」
「按時間算,銀針的作用應該過去了,她應該已經醒了。」
「好,那我過去看看娘。」
葉紜姿起身,讓人為她披上外衣,走向蘇氏的房間。她的步伐雖然還有些虛浮,但比起前幾天已大有進步。趙嬤嬤見葉紜姿過來,連忙上前攙扶:「小姐,您怎麼過來了?」
「我來看看娘……」
「夫人已經醒了,只是,昨晚的事她好像不記得了。」趙嬤嬤眼中滿是憂慮,更多的是對蘇氏身體的擔憂。
「小姐也要多休息,老爺心地不壞,那件事情他肯定會查清楚的!」
趙嬤嬤這話雖是安慰,但大家心裡都明白,事情已經塵埃落定。
她為小姐感到不平,以小姐的品性,絕不會做出推人下水的事,哪怕對三姨娘心存再多不滿,也不會採取這樣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