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紜姿回到房內,輕輕地關上了門。
風水先生倆腿直哆嗦,頭埋得低低的,壓根不敢抬眼看沈聿銘。
「來人,送嬌姨娘去溫馬院。」
沈聿銘嘆了口氣,終究還是下達了這個命令。為了嬌姨娘能醒過來,他願意嘗試一切可能。
小築院裡立刻熱鬧起來,僕人們七手八腳地準備起了抬轎,打算將嬌姨娘平穩移至溫馬院。
眾人散盡,屋內僅剩葉紜姿與紅雲相對而立。
紅雲瞪著她,眼中滿是陰雲,毫不遮掩的恨意。
「葉紜姿,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吧!你設局陷害我們姨娘,就為了演這麼一齣好戲!」
「我做了啥了不得的大事嗎?」葉紜姿眨眨眼,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
「你找那兩個騙子來演戲,是你下的毒,害她昏迷不醒……」紅雲越說越氣,猛地撲上前,手已高高揚起,欲扇下。
葉紜姿神色一凜,手快如電,一把擒住了紅雲的手腕。
「哎呀,你這是要潑髒水給我還不夠,還想對我動手啊?夫君要是知道了,怕是要傷心透頂了吧!」
她握得緊緊的,絲毫沒手下留情。昔日的葉紜姿早已不復存在,豈會再任人欺凌。
「你……」紅雲驚愕地張大了嘴,她未曾料到葉紜姿的反擊竟如此之快。
然而,就在她愣神之際,清脆的「啪」聲響起。
紅雲左側臉頰火辣辣的疼,痛得她尖叫起來。
「你……你居然敢打我。」她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盯著葉紜姿。
「我可是嬌姨娘!」紅雲尖聲咒罵。
葉紜姿神情鎮定,猛地甩開紅雲的手,退後兩步,甩了甩有些發麻的手,顯然那一巴掌也讓她吃痛。
「你哪隻眼睛瞧見我動手了?這屋裡空蕩蕩的,又有誰見證了我的『暴行』呢?」
她語氣平淡,嘴角卻勾起一抹淺笑,顯得格外諷刺。
她此刻的眼神,幽深漆黑,閃爍著前所未有的狂熱,就像那次她打碎花瓶,意圖劃傷紅雲臉時的那股子狠勁。
紅雲不禁打了個寒顫,覺得眼前的葉紜姿仿佛換了個人,變得深不可測。
「葉紜姿,你……」
紅雲呆呆地看著葉紜姿這副模樣,話卡在喉嚨里,吐不出來。
葉紜姿收手,從容轉身,冷冷丟下一句:「別人怎麼針對我,我可以一笑而過,但誰碰了我的人,就得準備好承受千百倍的報復!」話語裡透著股陰冷狠絕,重重敲擊在紅雲心上,久久迴響。
屋內,只剩下紅雲一人,滿臉錯愕。
……
嬌姨娘被送往溫馬院的消息迅速傳遍沈府,人人都疑惑為何要把人安置在那樣一個污穢不堪的地方。
轎子剛落地,沈聿銘下意識捂住了鼻子,那股刺鼻的臭味幾乎令他窒息。
「這兒就是溫馬院……」
讓紅雲住在這裡,實在難以接受!
風水師傅連忙上前,掐指一算,又神秘兮兮地掏出白扇,在四周胡亂扇動。
最終,他大喊一聲:「成了!趕緊把夫人抬進去!」
「老爺……」所有僕人望向沈聿銘,等待指示。
沈聿銘猶豫片刻,終是揮了揮手,示意將嬌姨娘抬入屋內。
嬌姨娘昏迷中被侍女們抬了進去,安置在匆忙鋪好的新床上,儘管被褥嶄新,但因靠近馬廄,常年瀰漫著一股難聞的氣味,整個屋子充斥著腐敗的味道。
連侍女們的眉頭都緊皺,臉上寫滿了不滿。
沈聿銘沒跨進屋,站在院子裡,那股惡臭讓他幾欲作嘔,強忍著沒吐出來。
「嬌姨娘若不醒來,你們等著瞧!」他咬牙切齒地說。
風水師傅連連點頭,朝著風來的方向吩咐:「把所有窗戶打開,讓風水流轉!」
「開窗。」
僕人們遵命,紛紛推開窗戶,卻不想那惡臭更甚。
半柱香的時間過去,眾人的臉色都不好看,沈聿銘更是鐵青著臉,忍耐許久,怒氣即將爆發。
忽然間,屋內響起一陣驚喜的呼喚:「姨娘,姨娘……醒啦!姨娘真的醒啦!」
原本的呼嚕聲戛然而止,緊接著,嬌嬌緩緩睜開了雙眼,奇蹟般地恢復了意識!
「嬌嬌醒了?」
沈聿銘三步並作兩步衝進屋內,一見嬌嬌正迷茫地望著床帳,心中大石落地。可沒等喜悅蔓延,一股難以忍受的惡臭撲鼻而來,嬌嬌聞到後,頓時乾嘔不止,險些吐出來。
「嬌嬌,嬌嬌……你感覺怎麼樣?」
「老爺。」嬌嬌虛弱地回應,臉色蒼白如紙,「我頭有點暈,還有……這味道太難聞了,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們在溫馬院。」
沈聿銘耐心解釋著,心裡其實也是一肚子疑問。
嬌嬌聞言,臉色驟變,激動得差點從床上蹦起來,「什麼?老爺要我住在馬廄旁邊?」
她瞪圓了眼,震驚得半天說不出話。
「這也是沒辦法,風水先生說,唯有這裡的風水能保你平安。」沈聿銘本半信半疑,但眼見嬌嬌到了溫馬院就醒了,不由得對風水先生的話多了幾分信任。
「不……」嬌嬌猛地搖頭,那風水先生明明是自己安排的,怎麼可能讓自己住到這等骯髒之地?
到底哪裡出了差錯?
「不,我不能住這裡,老爺……」嬌嬌焦急地拽住沈聿銘的衣袖,「這裡又髒又臭,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
「嬌嬌,你就忍忍吧。」沈聿銘輕拍嬌嬌的肩,「我會讓人好好清理,把馬廄挪走,等你生產完就回小築院。」
「不不……」
嬌嬌連連搖頭,臉色越發蒼白。
「一定是那風水先生胡說八道,我怎麼會……」
「嬌嬌!」沈聿銘冷哼一聲,「你昏迷了這麼久,連京城的大夫都束手無策,你不能因為不喜歡這裡,就不管自己的身體。」
「可是……」嬌嬌欲言又止,她差點脫口而出,那些風水先生是騙子,只是街邊招搖撞騙的,根本不通風水。
但她硬生生咽下了這些話,一旦揭穿他們,自己的計劃也將敗露。
絕對不行,不能這麼做。
嬌嬌心如黃連,苦不堪言,卻有苦難言。
她心裡明鏡似的,知道那所謂的風水大師不過是江湖騙子,風水之說純屬瞎掰,可她卻不能拆穿。畢竟,這盤棋是她為了入駐雲柔院、壓過葉紜姿一頭而精心設計的,一旦事情敗露,首當其衝的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