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別無選擇

  葉紜姿面上平靜，心裡卻覺得這書房透著股說不出的古怪，仿佛空氣中都瀰漫著謎團。

  不遠處，一道緊張的目光緊緊盯著葉紜姿，芝蘭則被沈司晏控制著，動彈不得，躲在屏風之後。

  沈司晏靜靜佇立在芝蘭背後，手搭在她肩上，隨時可以扼住她的命脈，輕易結束一切。

  「……」

  小姐，千萬別靠近這裡啊！

  芝蘭在心底拼命吶喊，千祈萬盼葉紜姿千萬別瞅見這幕。

  葉紜姿來回溜達，眼光像雷達掃過書架群，最終鎖定了那扇屏風。屏風繪著四季風光，筆觸之妙，簡直像是才子親臨，白鶴振翅欲飛，活靈活現，誰看了都要讚不絕口。

  不過，她這會兒關注的可不是屏風的畫，而是盯緊了屏風的高度，眼神閃爍著算計。

  要是說屏風背後，興許真能藏個人呢。

  「書房裡頭還有別人？難道是芝蘭？」葉紜姿心裡犯起了嘀咕，深邃的眸子裡添了幾分凝重。

  她一步步逼近，藏身屏風後的芝蘭心都快蹦出來了，喘得跟拉風箱似的，拼命搖頭示意別過來。

  一旁的沈司晏也是暗暗蹙眉，眼看葉紜姿越走越近，她那清麗的臉龐和憂慮的眼神愈發清晰，細長的眉擰成了結，漆黑的眼眸仿佛正鎖定目標。

  葉紜姿啊葉紜姿！

  葉紜姿踱到屏風前，手緩緩伸出，預備揭開那道屏障。

  她的目光無意間落在四季畫中的冬景上，那白鶴獨立雪岩，羽毛豐盈，眼珠子紅得似血。

  一幅畫作，無論怎麼看都該是無可挑剔的完美，可葉紜姿卻忽然一頓，定睛於白鶴的眼。

  「鶴往孤山行未返，片雲竹……」

  話音戛然，她猛地轉向另一邊，那裡正是屏風上白鶴所矚目的方向。

  她踱步而去，手指沿著書架細細摸索。

  就算日日清掃，某些角落也免不了積塵，葉紜姿指尖觸碰到一片灰濛，一點點向旁邊探索，最終觸及一個圓滾滾的東西。

  「咔噠」，一聲清響，不遠處的書架竟緩緩移開，向兩旁退去。

  平平無奇的書房此刻顯得神秘莫測，書架背後竟然隱藏著如此精巧的機關，掩藏著一個隱秘的空間。

  「原來如此！」

  葉紜姿心中暗自感嘆，她的觀察力和記憶力都非同一般。

  初入院門時她曾匆匆一瞥，記得書房最西邊還有個房間，可進了書房，卻怎麼也找不到那間屋子的蹤跡，起初並未在意，現在種種跡象表明，書房內有乾坤。

  「書房藏著暗室。」

  葉紜姿盯著眼前這個隱秘的房間，裡面堆著些書，看起來並沒有刻意打理，一切都隨主人的性子擺著。

  「這侯府里到底藏著什麼貓膩？有什麼不能見光的秘密呢？」她一邊碎碎念，一邊腳步不停，往裡探去。

  

  桌面上攤開著一本帳本，密密麻麻的字映入眼帘。

  「這是侯府的帳冊？按理說，帳房先生該管這些，怎會出現在這裡……」

  葉紜姿秀眉微蹙，掃過帳頁上的記錄，驀地，眼眸猛地一縮。她雖然不曾親手經管帳目，失明前身為姜家的掌上明珠，雖未親歷，卻也耳聞目睹過不少，對帳務之事自有一番見解。此刻，在她眼中，這哪裡是普通的帳本，分明是一本記載私下勾當的黑帳！

  「侯府……私吞財物……」葉紜姿心頭一震，臉色煞白。這份帳本非同小可，侯府怕是要拼死守護的秘密。一旦泄露，侯府的地位恐難保全，說不定還會招來滅頂之災！

  「所以，書房裡才會有這麼個隱蔽的暗格，不讓外人知曉。這裡面的東西，件件都夠驚心動魄的！」

  葉紜姿低語著，將帳本緊緊抓在手裡。如此重大的秘密，竟讓她誤打誤撞給發現了。這帳本，簡直就是一顆燙手的山芋，外面不知多少雙眼睛正虎視眈眈，誰掌握了它，就等於掐住了侯府的咽喉！

  從最初的驚慌失措，葉紜姿漸漸鎮定下來，心頭湧起一種複雜的情緒。

  「侯府的黑帳……」她雙手捧著帳本，眼神愈發明亮，一個前所未有的念頭在心中萌芽，且愈來愈強烈。即便姜家權勢滔天，也險些被沈聿銘一手掀翻。而她和母親若非逃過一劫，就算在林府站穩腳跟，林府也不見得會援手姜家。

  從前的她，眼界狹窄，以為除去嬌嬌和所有威脅，便能護得周全。如今看來，自己就像汪洋中的一葉扁舟，隨時可能被巨浪吞噬。

  「權力……」葉紜姿緊鎖眉頭，手攥帳本，「沒有足夠的力量，我如何護得住親人？沒有力量，只會讓悲劇重演。」

  她深吸一口氣，身體微微顫抖，蒼白的臉上寫滿了堅毅與不易。

  在陰影之中，沈司晏靜靜注視著葉紜姿的背影，眼見她打開了暗格，發現了侯府的秘密帳本，他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一個女子，僅憑細微線索就能找到他苦尋多日的寶貝，這怎能不讓他驚訝？

  他悄悄跟蹤侯府好幾天，今天潛入書房，目標正是這本走私帳本，結果自己翻箱倒櫃兩個時辰無果，葉紜姿卻誤打誤撞，不僅找到了帳本，還一眼識破了它的身份。

  「她真的不簡單！」沈司晏心裡暗自琢磨。而她口中「重蹈覆轍」的言辭又意味著什麼？

  沈司晏的目光變得深邃，對葉紜姿的關注也更加濃厚。現在的葉紜姿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又有葉老夫人做靠山，確實是金枝玉葉，儘管林府新添了姨娘和小姐，但也翻不起什麼大浪。

  她為何會提及「重蹈覆轍」呢？

  沈司晏的思緒越陷越深，這事兒變得越來越有意思了。

  葉紜姿沉吟片刻，手輕輕顫抖，她清楚帶走這帳本，意味著將來要肩負多麼沉重的擔子。但為了姜府，為了祖父和母親……她別無選擇。

  她將帳本藏入袖中，急步離去，還不忘把暗格門復原。

  「這帳本非同小可，先由我保管，切勿讓人察覺！」葉紜姿眉頭緊鎖，語重心長地說。書房門輕輕合上，仿佛一切未曾發生。

  屏風之後，沈司晏緩緩現身，轉身看向芝蘭，冷聲問道：「她就是你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