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插話的人,是裴景夜的表妹。
名為羅雪晴,從結婚當天開始,她就沒有給過冷胭一次好臉色。
從前冷胭與她相看兩生厭,一個認為冷胭禍害了自己優秀的表哥,一個認為對方咸吃蘿蔔淡操心,總是在這種場合讓自己下不來台。
放在以往,冷胭肯定第一時間調轉矛頭,懟羅雪晴。
但換成現在,她明白了從前的確是自己的不對,不怪羅雪晴總是對自己冷言冷語,她才是為了裴景夜好的人。
經歷了前世一遭後。
冷胭現在看以往互相看不順眼的羅雪晴都覺得親切。
「我在和你說話呢,你看我做什麼?」羅雪晴不滿的瞪了冷胭一眼。
「一家人一個比一個晦氣,好端端的都來打攪奶奶的宴會,還帶這種裝神弄鬼的東西……」
她不滿的嘀咕,看向冷胭的眼神格外戒備。
本以為冷胭會惱羞成怒。
誰知她不過是點了點頭,冷靜的退下:「宴會出現這種東西的確晦氣,讓人收拾了處理掉吧。」
說完不再注視羅雪晴,避其鋒芒。
而後對裴老太太表示:「奶奶,這兩個人的邀請函是單獨的,不是我帶來的,如果您不歡迎隨時可以將她們請出去,我現在和她們兩個沒有任何關係。」
早在前幾天吳清清來找自己時,冷胭就將自己的態度說得很明白。
今天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又一次對所有人說:
「我這些年自詡幫了家裡許多,但現在回看起來,不過是被豬油蒙了心,母親和妹妹都並非真心待我,相反,甚至在這種大喜的日子來攪局。
身為景夜的妻子,我有必要說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以後與家裡斷絕關係,來表明我的態度。」
她開口時沉穩有力,與裴景夜站在一起,看起來還真有了幾分裴家掌門人妻子的風範。
如果不是配上這張餘毒未消的臉,那就更好了。眾人異口同聲地想。
「冷胭!你說什麼胡話!」
孫蓮頓時慌了,勉強擠出笑意親熱的挽著冷胭的手。
她一隻手幾乎掐著冷胭,同時對眾人訕笑的解釋:「胭胭不勝酒力,剛才貪杯喝多了酒,現在耍酒瘋了,對不住對不住……」
說完偷偷使力,想要趁機拉著冷胭離開。
「我沒有喝酒,更沒有喝醉!」冷胭對孫蓮忍無可忍。
她回頭再次對裴景夜說:「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是家人,我以後不會再與她們來往。」
但顯而易見的,現在所有人,甚至包括裴景夜也不會相信。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己,眼底深沉,帶著從前積壓的無數次失望。
「好,我會用行動證明給你看!」
冷胭見狀,反倒被挑起鬥志,對裴景夜堅定的表示:「我會說到做到。」
「好了——」
老太太忽然開口,打斷了針鋒相對的氣氛。
她淡淡轉身,氣定神閒地繼續招呼客人,打算將這件事輕飄飄揭過。
「今天除了意外,讓大家看笑話了,來,剛才我們說到哪了?」
落在眾人眼裡,都能看出來老太太是為了給冷胭留面子,選擇不再追究。
到底是自家親孫子心中的執念,她年紀大了,這些年又見多了裴景夜對冷胭的執著,即便在這種場合,還是為了維護裴景夜而選擇息事寧人。
眾人配合地四散。
不樂意的反倒成了孫蓮和吳清清兩人。
她們對視一眼,想要趁機扭轉局勢,乾脆將髒水潑給冷胭。
「姐姐,我和媽媽什麼也不懂,只是看到當時那佛像的水色確實不錯,這才想要給老太太祝壽……被坑了的確是我們不夠謹慎,獻寶心切了。」
「但是……」
吳清清話鋒一轉,無辜地說:「你既然有眼光辨認出來,為什麼不早點提醒我,偏偏等到老太太出事後呢。」
「難不成,是自己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想要趁機賣弄本事給老太太看?」
直接將冷胭推到了故意想趁機討好老太太的位置上。
冷胭一時半會無言,她想說自己看到認出來後直接提醒了老太太,只是為時已晚。
但眾人若有所思的點頭,已經有人信了吳清清的話。
「夠了,這種小家子氣的揣度也有人說得出口?」
卻是裴景夜站出來,制止了吳清清。
他冷睨吳清清一眼,其中森冷的不悅讓吳清清下意識一抖,聽到裴景夜繼續說:「冷胭是裴家女主人,本就是奶奶喜愛的孫媳,何須用這種方式討好。」
「裴總……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當然知道你不過是借題發揮,沒有這個腦子使計繞一大圈陷害冷胭。」
裴景夜輕嗤一聲,蔑然道:「你只是愚蠢惡毒,想要借題發揮拖自己的姐姐下水,好蓋過自己的失誤。」
「裴總……」
「我為什麼要害我的姐姐,我沒有。」吳清清搖搖欲墜,淚眼朦朧。
她滿心滿眼痴迷於對方,沒想到卻被裴景夜如此不留情面的一通訓斥,還在眾人面前丟盡了臉面。
為什麼裴景夜一心維護冷胭那個醜女!
吳清清當眾出醜,茫然四顧,見眾人都在看熱鬧似的打量自己,眼淚當即奪眶而出。
哭著跑出去了。
她躲在花園不肯去大廳了,正怨毒地抹眼淚時,見到有人姍姍來遲。
「清清?你在這裡哭什麼?」侯鵬宇當即停下腳步,聽吳清清添油加醋一番。
聽完後,他噌的一下站起來,氣憤道:
「冷胭怎麼能這麼不識好歹,我帶你去說清楚!」
直接帶著一臉受害人姿態的吳清清,再次找到冷胭。
他義憤填膺,覺得自己正義極了:「冷胭,這次的事情我聽說了,不過是個意外而已,你怎麼能和自己的妹妹這麼斤斤計較?」
「清清別哭了,你只是不小心犯錯了而已,冷胭會原諒你的。」
「噗……」冷胭無奈笑出聲:「你怎麼就篤定我會無條件原諒她?」
「就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也不要再為難清清了。」侯鵬宇大言不慚:「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別鬧這麼難看。」
聽到這種話,冷胭更想笑了。
她雙手抱臂不解地看向侯鵬宇,真誠發問:「請問,這裡是裴家,今天是奶奶的壽宴,你一個壓根沒臉的人,是怎麼說出這種話的?」
「難道真是因為不要臉嗎?」冷胭在侯鵬宇驟然陰沉的臉色中,繼續發問。
她懟兩人懟的歡快,卻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皆落入角落中男人的視線內。
裴景夜雙手交叉,緩緩閉了閉眼,自侯鵬宇出現後便升起的危機感告罄。
腦中再次閃過冷胭信誓旦旦向自己保證,以後好好過日子時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