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姜吟有所反應,祝如瑾已經匆匆穿上西裝,快步出門。
留給姜吟的,只有那個決然離去的背影,和一室的寂靜,以及心中無盡的落寞。
「剛回來又要走,如瑾,以前再忙你也不會這樣……」
姜吟終於無法抑制自己的情感,失聲痛哭。
她知道,不該讓自己多想,但在這一刻,所有的情感如決堤的洪水,再也無法控制。
失去父親的傷痛尚未完全癒合,腹中還有八個月的胎兒,祝如瑾的疏遠無疑讓姜吟的世界變得更加沉重。
未來的日子裡,她如何獨自承受這一切?
淚水無聲地滑落,她緊緊抓住衣襟,仿佛連呼吸都變成了負擔。
睫毛的每一次顫抖,都伴隨著她極力壓抑的抽泣,那悲傷的聲音,像是深夜中孤獨的狼嚎,無助且絕望。
她怨恨自己的深情,如果從不曾真心相許,是否今日就不會這般痛苦?
如果能將這段婚姻視為一場普通的交易,不投入絲毫感情,或許一切都會不同。
可現在,一切都已太遲。
祝如瑾並沒有立刻離開,他站在門邊,姜吟的哭聲如針扎一般,刺痛了他的心。
他多麼渴望能夠回頭,將她擁入懷中,用行動證明所有的誤解與隔閡都可以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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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實的枷鎖緊緊束縛著他,使他不得不狠心離開。
「對不起,小吟。」
他在心中低語,這三個字里,包含了太多難以言喻的苦楚與無奈。
祝如瑾自己也深陷困境,臉上寫滿了掙扎與痛楚。
他面臨著一個兩難的選擇,一邊是妻子正懷著他們的孩子,需要他。
另一邊則是另一個生命正走向盡頭,同樣需要他的支撐與陪伴。
在這份無法言說的秘密面前,他選擇了沉默,因為他知道,真相只會帶來更多的痛苦與混亂,他希望姜吟能在無知中保持一份寧靜與安詳。
等到所有的事情塵埃落定,他發誓,會盡一切可能來彌補她,給她和孩子一個溫暖的未來。
祝如瑾狠下心,轉身決絕地離去。
而姜吟,只能靜靜地聽著汽車啟動的聲音,直至那熟悉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外,才緩緩地走下樓梯。
祝如瑾的話如同警鐘,在她耳邊迴響,提醒著她,即使是為了腹中的小生命,她也需要堅強。
張阿姨看到姜吟臉色蒼白,頓時驚慌不已,「夫人,您這是怎麼了?」
她的關心如同春日裡的一縷暖陽,企圖驅散籠罩在姜吟周身的陰霾。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只是最近這段時間,我的胃口似乎與我鬧起了彆扭,對美食失去了往日的熱情。」
姜吟輕搖著頭,努力展現出一副輕鬆自如的模樣,試圖將內心的波瀾輕輕掩藏。
然而,眼角那未能完全拭去的淚痕,以及紅腫著、仿佛承載了太多未言之語的雙眸,無聲地透露著她內心的真實感受,那是無論如何也無法輕易瞞過旁人的眼睛。
「夫人,心有千千結,如果不方便對外人言,至少可以向祝總傾吐一番。將心事埋藏在心底,獨自承受,可不是什麼好事。」
張阿姨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溫暖與關切,仿佛試圖用自己的言語為姜吟帶來一絲慰藉。
姜吟輕輕搖頭,傾訴嗎?
她的心中泛起一陣苦笑。
祝如瑾如今最不想見到的,便是自己去涉足他的世界,尤其是不要打擾到他與程曉虞之間的那份寧靜與甜蜜。
既然如此,又何苦自尋煩惱,平添一份不必要的苦楚呢?
眼前的餐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美味佳肴,香氣撲鼻,本應令人食指大動,但在姜吟眼中,這一切竟顯得如此索然無味。
她勉強飲下幾口粥,便藉故上樓,想要逃離這片充滿壓抑的空間。
如果不是肚子裡的孩子需要營養,她恐怕連這簡單的動作也懶得去做。
在這寬敞明亮的房子裡,她卻感到前所未有的窒息與厭惡,仿佛空氣中瀰漫著一種令她難以忍受的氣息。
祝如瑾提出要搬回家住,也許僅僅是為了避免老家的人察覺到他那頻繁的早出晚歸,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思及此,姜吟覺得連踏上樓梯的力氣都在一點點流失,只得緊緊握住扶手,仿佛那是一根救命稻草,能將她從崩潰的邊緣拉回現實。
有時,她真希望自己能夠假裝糊塗,因為過分的清醒,只會讓她更加痛苦不堪。
曾幾何時,「寬容」與「大度」這兩個詞常常掛於她的嘴邊,她總是表現出一副對祝如瑾與異性交往毫不介意的模樣,仿佛那一切都無關緊要。
但自從懷了孩子,兩人共歷風雨,她以為他們之間的情感已經堅固得像磐石一般,足以抵禦任何外界的衝擊,安享歲月靜好。
誰曾想,她終究無法成為祝如瑾心中那片永恆不變的白月光。
或許,真的是自己出了問題,是自己不夠好。
回到房間,姜吟重新坐在窗邊那個熟悉的位置,再次將目光投向窗外,思緒萬千。
窗欞之外,仿佛還能看見祝如瑾的車緩緩駛離,她就這樣默默地注視著,直到那光點消失在夜色中,除了獨自飲泣,她別無選擇。
時間在靜默中緩緩流淌,她就那樣靜靜地坐著,目光膠著在窗外,直至手腳麻木,仿佛連時間也忘記了前行。
當樓下傳來汽車歸家的聲響,姜吟心中不由自主地騰起了一絲期待,但隨即,面對的卻是滿身酒氣、被吳秘書攙扶著進屋的祝如瑾。
「夫人,祝總今晚應酬過多,喝得有點多,請您辛苦照顧他一晚上。」
吳秘書的語氣里夾雜著幾分無奈與同情。
此時的祝如瑾已全然失去了意識,整個人軟綿綿地倚在吳秘書身上,雙眼緊閉,臉頰因酒精的侵襲泛起了紅暈。
「如瑾,你怎麼會喝這麼多?」
姜吟一邊嘗試著去扶持他,一邊心疼地低語。
然而,由於孕期的不便,她發現自己根本無力獨自支撐祝如瑾的重量,只能求助於張阿姨。
「哎呀,這麼晚還要出去應酬,祝總真是不容易啊。」
張阿姨的感慨剛剛落下,她與姜吟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被祝如瑾衣領上的口紅印和那一縷明顯屬於女性的香水味吸引,兩人心中均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