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吟沒有立即回應,只是默默地閉上了眼睛,片刻後,輕聲吐露:「小姨,其實我更心疼他。」
聽見這話,金琳為姜吟掖被子的手微微一頓,勉強擠出的笑容中藏著幾分酸楚。
姜吟對祝如瑾的深情厚誼,讓他既感動又憂慮,只願祝如瑾醒來時能好好珍視這份深情。
等到姜吟稍作休整後,金琳扶著她緩緩走向重症監護室。
臨近目的地,金琳的腳步戛然而止,再次叮嚀:「小吟,你得做好心理準備,無論如何,都要先顧好自己,好嗎?」
他試圖在姜吟的心裡築起一道防線,以免她直面祝如瑾的現狀時過于震撼。
當那扇隔離生死的玻璃門出現在眼前,姜吟即便有了心理準備,親眼目睹祝如瑾身上插滿了維持生命的管線,臉色蒼白如紙,靜靜地躺在那裡,毫無生氣的模樣時,淚水還是不由自主地決堤而出。
這畫面,是她生命中第一次直面祝如瑾的脆弱與無助。
站在重症監護室外,姜吟的手掌緊緊貼在冰冷的玻璃上,淚水無聲地滑落,跌碎在地面上,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般,支離破碎。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她的聲音細弱蚊吟,滿是悲痛與不解。
「小姨,你說他會不會痛……」
姜吟的話語中夾雜著抽泣,那是一種接近崩潰邊緣的呼喊,仿佛有一把無形的刀在凌遲著她的心靈。
金琳見此情景,心中焦急萬分,生怕姜吟情緒失控導致身體不適。
「小吟,你忘了答應過我什麼嗎?」
金琳緊緊握住姜吟冰涼且微顫的手,傳遞給她力量與安定。
作為祝如瑾的小姨,她見證了祝如瑾的成長,也成為了姜吟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依靠。
面對此情此景,她的內心同樣痛苦不堪,只是她必須堅強,為了姜吟,為了祝家。
她的眼眶也漸漸濕潤,卻依舊用顫抖的聲音安慰著姜吟:「小瑾沒事的,他一定會醒過來。你要是太難過,傷了肚子裡的孩子,到時候祝家恐怕不會輕易放過我這個小姨呢。」
言罷,她努力擠出一絲苦笑,試圖減輕沉重的氣氛。
起風了,帶著秋日特有的涼意,穿過醫院走廊,捲起一陣陣落葉的低吟。
金琳的手指輕輕觸碰過姜吟濕潤的臉頰,仿佛想把所有的溫柔都凝聚在那簡單的動作里。
「就算不為自己,也為小姨考慮考慮吧,好孩子,別哭了。」
他的話語如同溫暖的春風,試圖驅散姜吟心中的陰霾。
姜吟的睫毛微微顫動,淚珠被輕輕拭去,她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儘管嘴角還有些顫抖。
她明白,此刻的堅強不僅是對自己的慰藉,也是對外界無聲的抗爭。
金琳帶著姜吟緩緩離開,他的背影顯得堅定而又孤獨。
走廊的燈光一盞盞掠過,仿佛是時間在無聲地流逝,每一步都踏出了決絕與不舍。
姜吟的呼吸漸漸平穩,夢中或許還能尋得片刻的安寧,那是哭到極限後的身心疲憊換來的短暫解脫。
祝家的大宅,燈火通明,夜色下的祝家猶如一頭沉睡的巨獸,內部卻暗潮洶湧。
陳琴的身影在燭光下拉長,她的面容疲憊卻依舊透露出不容小覷的堅毅。
應付過二姑三姑的唇槍舌劍後,她獨自站在空蕩蕩的客廳中央,心中五味雜陳,這不僅是戰鬥,更是對家族責任的堅守。
祝安則在祝氏集團的會議室里來回踱步,他的眼神銳利如鷹,緊盯著會議室中央的巨大屏幕,上面顯示的是各個股東急切的表情。
祝雲山與祝母的暗中操作,讓這場會議變得異常艱難,但他們夫婦二人深知,作為家族的脊樑,此刻的堅持至關重要,他們的身影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孤高而堅定。
當郭筱鈺出現在醫院走廊,她的步伐輕而猶豫,白色裙擺隨風微擺,宛如一朵誤入凡塵的脆弱白蓮。
她的眼神中既有愧疚又藏著複雜,敲門的動作顯得那麼謹慎,生怕驚擾了什麼。
金琳的目光穿透門縫,捕捉到了那抹身影,憤怒如同被點燃的火苗,騰地一下竄上心頭。
他知道姜吟需要安靜,對於郭筱鈺的出現,除了厭煩,更多的是不屑。
金琳的話語冰冷刺骨,她毫不留情地拒絕了郭筱鈺的接近,那扇門,仿佛隔絕了兩個世界。
門外,郭筱鈺跪倒的那一刻,走廊的燈光似乎都黯淡了幾分。
她的聲音夾雜著哽咽,每個字都承載著難以言喻的重量。
周圍的人群開始聚集,議論紛紛,每一句話都像是一顆石子投入湖面,激起了層層漣漪。
金琳的冷笑中透著無奈與諷刺,掌聲清脆,卻像是打在人心上的一記重錘。
她的話語針針見血,直指人心,讓那些原本看熱鬧的人群漸漸散開,留下一片尷尬的寂靜。
郭筱鈺的額頭觸地,疼痛伴隨著屈辱,但她的眼中卻閃爍著不為人知的決心。
然而,金琳並不打算讓她得逞,她的每一個行動都透露出一種掌控全局的自信。
當護士被喚來,郭筱鈺的計劃開始出現裂痕,她的額頭因不斷磕頭而泛紅滲血,那不僅是身體上的傷痕,更是心靈深處的一次重創。
「金夫人,我,對不……」
郭筱鈺的話語被卡在喉間,她突然意識到,這盤棋局,從一開始,自己就是被動的一方。
醫院的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微妙的張力,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在這一刻靜止,等待著下一個變數的降臨。
言猶未盡,郭筱鈺的視線驟然模糊,如同夜幕驟降,她的身影搖曳幾許,終是無力地倒向了冰冷的地板,沉入一片黑暗之中。
金琳眉峰微蹙,眼中閃過一絲不耐與無奈,這個女子,確是個剪不斷理還亂的棘手存在。
思及此,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向姜吟的病房,心中暗自權衡。
若讓郭筱鈺在此處出什麼岔子,無辜的姜吟定會受到波及。
對他而言,名聲算不得什麼,可姜吟的清譽不容有失。
眸光微轉,他忽然理解了姜吟為何在與郭筱鈺的周旋中顯得力不從心——連旁觀的自己都感到了這份頭疼與麻煩。
「送她去醫院治療,並暫時限制其自由,隨後通知郭家來領人。」
話語簡潔,卻透著不容置疑的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