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浮出水面（1）

  譚夫人也不笨，聽完姐弟倆的對話也明白過來，「所以王妃的意思是……雲家布下的種種也有前朝世家的手筆？包括收買外面八個卓王府管事？但他們不都隱世了嗎？」

  沈榆嘆了口氣：流水的皇朝，鐵打的世家。

  登頂那個位置的姓氏更迭如浮雲聚散，世家大族卻始終堅如磐石，其實從前朝開始他們身影一直都存在，區別只在明面上活動，還是暗地裡隱匿。

  她數著手指頭給他們盤點，「隱世？呵呵，所謂前朝世家就是陸、蘇、姬、付、雲、歐，再加上代皇帝沐家，還有太醫呂家，陸家稱帝後，其實真正隱世的來來去去只有呂家人，但他們也只是不再以呂姓在外行走。」

  「雲家就不用說了反覆在作妖，幽城雲家、卓城雲家和卓城周家，都是他們的人；而我外祖父的蘇家一直出重臣，在卓城也有旁支，只是很低調；付雲修的付家一直出文人，卓城的宋家就是他們分支，而宋家大夫人更是夫家嫡系過契的；再說歐家，雖然嫡系沒落了，但洛城密道在手，在卓城不還有個黃家是歐家分支嗎？再說了，哪怕是看似不問世事的姬家，在大家眼裡不也出了個上代卓王妃？況且這代卓王還是蘇家親外孫呢……」

  對上眾人震驚的視線，沈榆淡定地說，「所以你們看嘛，什麼前朝世家根本就是扯談，說得在本朝他們沒有出現過一樣！哪裡還有前朝現朝之分啊！」

  譚夫人看了眼那邊閉目養神的卓王，不知道這句話要怎麼接，這位王妃狠起來連自己人都吐槽？

  高永久倒是沒有這個顧慮，當然了，也可能是聽到懂……他幫著解釋道，「王妃姐姐是想用沐家後人這個誘餌，將他們都釣出來，好弄清楚這些傢伙究竟要幹什麼！」

  「但是去哪裡找個沐家後人出來？」譚戴雪突然插話道。

  一旁的譚芙瑤卻似是想到什麼，想起卓王府里那個的弟弟……她看向那邊笑容皎潔的沈榆，不甘心的情緒再度蔓延，咬著牙問，「你是故意的對不對？故意讓你人帶上那個玉佩假扮是沐家人，然後讓雲統領發現，你在故意誤導雲家！」

  沈榆吃了口寶兒遞過來的宵夜湯羹，好笑地看向她，「我沒有啊，不是譚大小姐你誤導他的嗎？說起來還要感謝你呢！」王府門前那一幕，暗衛一字一句都稟告了，譚芙瑤告密她真是半點不意外，應該說這件事本就在它計劃之中。

  「譚小姐，你不是一直都自認為很得譚家看重嗎？喏！現在到驗收的時候了，你猜，雲家在得知這個消息後，會以什麼方式來跟本妃要人呢？」

  「哎呀，你說雲家如果想來卓城搶人，其他所謂隱世家族知道後又會不會出手呢？如果真讓他們搶到了，你說是推翻臨粵國好呢？還是直接占領幽城卓城，光復前朝國號好呢？」

  所有人，「！！！！」卓王妃還真敢說！

  見譚芙瑤一臉灰敗，沈榆又將視線轉移到，一直蹲在角落裝死的那個別院管事身上，「還是說……直接在北戎打著沐家的旗號稱霸稱皇？」

  那人身體一僵，有些不敢置信的抬頭盯著沈榆，仿佛想要從她臉上看出她究竟知道多少！

  見王妃視線看向自己身後的男子，譚芙瑤警鈴大作，艱難挪動著身體，企圖將人擋住，「王妃自編自導自演的大戲，瑤兒佩服，看來我們所有人都被你耍了！」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她已經回味過來了，卓王夫妻歸來後，看似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但實質就是在給卓城摸底，順帶等著看她們跳出來！

  半晌，沈榆嗤笑一聲，「沒想到……譚家大小姐居然是個戀愛腦啊？」還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她身後。

  這女人明明不喜歡陸應行，卻偏要假裝想嫁給他，這點讓她很不爽，超級不爽。

  她冷笑一聲，指被她擋著的那人道，「不就是新任北戎王麼？你以為這身份有什麼大不了的？一個連生存都成問題的小幫派，就你當寶！」

  譚芙瑤睜大眼睛，這次是真的慌了，「什麼北戎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聽到這句話，她身後的男子僵直的身體才終於放鬆，還悄悄牽著了她在身後的手。

  掌上傳來溫度，她眼眶微熱，以為是自己的行為讓他感到感動了，譚芙瑤見反正都被發現了，直接破罐子破摔，「不管他是什麼身份，他都是我喜歡的人！」

  沈榆諷刺地看著她笑了一下，轉頭對高永道，「行了，將主角們請進來吧，好戲也應該要開場了！」

  眾人，「！！！！！」這些居然還是前菜？

  高永點了點頭，往外走去。

  譚夫人垂眸思索了一會兒，去吩咐人多準備幾個火盆，又命人將能拆的門全拆了，儘量將室內外空間打通，看樣子今晚卓王妃是不打算收手了，那她必須將人照顧好，院子太冷，就讓王妃在室內審訊吧。

  她這波貼心操作，成功換來陸應行一個讚賞的眼神，「如果譚家能將功贖罪，也不一定非要抄家。」

  譚夫人一愣，接著就是狂喜，連忙跪下謝恩，她知道自己賭對了！

  當她的思緒漸趨平靜，宛如湖面輕風拂過，一切混沌逐漸清明。

  兒子的所謂死訊、丈夫的吐血離場、卓王夫婦的出現……宛如精心編織的網，環環相扣，追溯源頭，甚至從那場宴會開始，一切都已經在布局。

  卓城潛藏多年的世家、雲家自以為的底牌，甚至是那些千絲萬縷的關係，或許卓王夫妻一直都知道，他們只是在等一個機會，他們無所謂掀翻這個棋局的人誰，或許，他們只是在等誰先坐不住。

  就像王妃說的那樣，誰又有真正的隱世呢？不過是各有籌謀，靜待時機罷了。

  他們每個人都自譽為執棋者，但棋子何嘗又不是這樣以為？

  看向那邊一直懶洋洋賴在卓王身上的女子，或許旁人會以為她是恃寵而驕，但譚夫人知道，這是王妃在安撫正處於暴怒邊緣的卓王……是她大意了，不該盛怒之下選深夜來坦白，還勞煩一個孕婦來審訊。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她能做的，就是儘量讓這件事趕快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