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秀,幫我泡一壺茶」,韓衛國嘴裡吃著冬棗,朝著廚房喊道。
劉碧渠正在刷碗,聞聲輕蔑地扭過頭來,看向客廳,默不作聲。
「為什麼不回答?」韓衛國高聲質問道。
劉碧渠停下了動作,拿起一隻不鏽鋼碗來,稍一猶豫,將它摔到了地上。
廚房裡立刻響起了刺耳的撞擊聲。
劉碧渠雙手叉腰,眼睜睜地看著那隻鋼碗蹦跳了幾下後,滾到了櫥子腳邊停下了,似乎對這樣的動靜不太滿意,便搖了搖頭,隨後從洗碗池中抄起了一個盤子,鼓起勇氣,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咔嚓」,盤子應聲而碎,崩裂的碎片彈向了四面八方。
「耳背了是不是?」韓衛國見劉碧渠沒有任何反應,嘴裡嘟囔著,正欲去廚房一探究竟,忽然聽到了盤子摔碎的聲音,心裡「咯噔」一下,隨即小跑著來到了廚房。
卻看見劉碧渠手裡端著一隻大海碗,正要往地上摔去——
「你——你在幹什麼?」韓衛國站在廚房門口,訝異地問道。
劉碧渠聽而不聞,兀自將手裡的大海碗往地上摔去——
「咔嚓-咣當-」,大海碗的碎片飛濺到了韓衛國的腳邊。
「你——你這個臭婆娘,你在幹什麼?日子不過了嗎?」韓衛國怒吼道。
劉碧渠不屑地拍了拍手,言之鑿鑿地說道:「它們的壽命已經到了,任勞任怨地度過了好多年了,都吵著要換新的,我超度一下它們而已。你這個大富翁,給我點錢,讓我去買新盤子吧。」
「你是不是又欠扁了啊?故意打碎盤子」,韓衛國質問道。
劉碧渠絲毫不怯,大搖大擺地解下了圍裙,說道:「對,我是欠扁了,怎樣?」
韓衛國知道她還在跟自己置氣,自知理虧,咽了口口水,強壓怒火,說道:「我口渴了,快幫我泡壺茶吧。」
劉碧渠將圍巾往地上重重一甩,冷漠地瞪了韓衛國一眼,沒搭理他,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廚房。
「這……你這是……」韓衛國囁嚅道:「我要抓狂了!」
他氣鼓鼓地跟在劉碧渠身後,說道:「你不要再誤會我了,就算我想藏私房錢,也沒錢可以藏。你明明是知道我的工資有多少的,而且咱們的女兒靈秀還在我們公司做財務會計。每個月發放工資,都要經過她的手。你要一直這麼鬧下去嗎?」
劉碧渠完全不搭理他,兀自坐在床沿疊著衣服。
韓衛國伸出手來,在劉碧渠的腰間輕輕一捏,柔聲喊道:「老婆——」
劉碧渠板著臉,冷冷地說道:「誰是你的老婆?從昨天開始,我就已經沒有老公了,你難道忘了嗎?」
「都一大把年紀了,難道你真的想簽字離婚嗎?」韓衛國質問道。
「反正我已經沒有什麼可怕的了」,劉碧渠厲聲喝道:「你是有錢人,財神爺,只求你把這三十多年來在你家當管家、做保姆的薪水,多給我結算一點就好了,我只有這麼一點要求。」
韓衛國陪笑著說道:「老婆,你真的是誤會了。這麼多年來,我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這你是知道的。你不要忘了,我是退伍軍人,是最愛惜自己的羽毛了。」
「不,我不知道,請你不要高估我對你的了解」,劉碧渠急著拖著嗓子說道。
「那些錢,真的是有難言之隱」,韓衛國皺著眉頭,接著解釋道。
「高達二十萬塊錢,不收任何利息,還說想用多久就用多久,根本不著急還,這樣的錢當然是有難言之隱了」,劉碧渠冷漠地看著韓衛國說道。
「我以退役的海軍陸戰隊隊員的榮譽身份發誓——」韓衛國吼道。
不等他把他說完,劉碧渠當即嘲諷道:「我勸你還是不要幹這種有風險的事,聽說真的有人剛發完了誓,就遭到了天打雷劈呢,所以你要慎重一點。老天爺可在看著呢,不要激怒了它老人家。」
「我——」
「真奇怪的老先生,我又沒說什麼,幹嘛一直找別人說話呢?」劉碧渠陰陽怪氣地說道。
她懷裡抱著幾件衣服,起身就要往門外走去。
韓衛國一把拉住了她,問道:「你要去哪裡?」
劉碧渠嫌棄地甩了甩膀子,掙脫了他,冷冷地說道:「請你放尊重一點。我現在要給我前夫的弟弟送衣服,請你不要再打擾我。」
「你到底要我怎麼樣嘛?」韓衛國急道。
劉碧渠抬起頭來,看著他,鄭重地說道:「把那二十萬給我。」
韓衛國近乎抓狂,但又不敢說話太大聲,便壓著嗓子、耐住性子,說道:「你真的是誤會我了,但我卻無法跟你說實話,我有苦衷。如果那筆錢是我的,我就是你兒子。」
「捨不得你就直接說嘛,幹嘛扯這些有的沒的?我又不是老妖怪,怎麼會有你這麼大的兒子」,劉碧渠輕蔑地說道。
韓衛國苦笑道:「又不能把良心掏出來給你看,真是快急死我了。」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才對」,劉碧渠眯著眼睛,怨恨地說道:「恐怕你掏出來的不是良心,而是黑心黑肝吧!」
說完,氣哼哼地走開了……
「真是的,不然全都抖出來了吧?這樣的日子根本沒辦法過」,韓衛國動搖了,自言自語道,隨即打消了這個念頭,信誓旦旦地說道:「都還沒有給我用刑,難道我就要這麼輕易地背叛革命嗎?難道說我的骨子裡就有反水的基因?不,不可能!我可是退役的海軍陸戰隊隊員,要寧死不屈!」
……
劉碧渠敲響了韓衛民房間的門,嘴裡兀自念叨著:「我是有多愚蠢,被自己的前夫騙得團團轉,我真是笨死了。」
「二嫂,您在說什麼?」韓衛民笑呵呵地說道。
「你脫襪子的時候要好好脫,不要讓它們捲成一坨,不然洗起來很麻煩」,劉碧渠將替韓衛民洗好晾乾的衣服交到了他的手裡,囑咐道:「天冷了,把薄衣服都先收起來吧。要穿保暖衣褲了,你的腿本來就不好,不要再被凍傷了。」
韓衛民接過衣服,說道:「二嫂,二哥他並沒有在外面沾花惹草,你不要擔心。」
劉碧渠不以為意地說道:「這不用你說,他沾的花惹的草,都是在自家的院子裡。」
韓衛民急忙否認道:「不,他沒有,二嫂。這事跟別的女人一點關係都沒有。」
「那是當然了,只跟正剛的媽媽有關係。不過,話說回來,她小叔,連你也覺得正剛媽媽很好看嗎?」
「這個嘛……二嫂,這個問題——」韓衛民一時語塞,只好顧左右而言他,道:「那筆錢純粹是……純粹是……」
「純粹是什麼?」劉碧渠覺察到韓衛民好像知道些什麼,便追問道。
「我——我也不知道」,韓衛民想到曾向自己的二哥做過保證,隨即打了退堂鼓。
「告訴我嘛,你知道什麼就快點告訴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二哥和正剛媽媽有一腿?」劉碧渠憤憤地問道。
韓衛民一怔,陪笑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咦,靈秀還沒回來嗎?」
他急忙岔開話題。
「沒呢,對了,她小叔,你最近有沒有發現咱們家靈秀在外面跟正武偷偷地見面?」劉碧渠問道。
韓衛民搖了搖頭,答道:「沒有,這個真沒有。」
「可是我總覺得怪怪的,心裡很不踏實。你回頭幫我探探靈秀的口風,看她是不是對正武有特別的感情。」
韓衛民笑著應道:「是,二嫂,你放心吧,我會找機會問問看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