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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燦若流星

2024-11-20 12:57:10 作者: 叄虎
  「不過,你講了這麼許多,與她帶你吃米線有什麼關係呢?」

  姜雨佳疑惑地問道。

  陸正剛尷尬一笑,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說道:「已經快九點了,時候不早了。不如我們邊往你家的方向走著,邊聊好了。」

  「這倒沒關係啦」,姜雨佳說道:「我的車子就停在附近的停車場,從這裡開車回家很近的,我不趕時間。」

  「這樣啊」,陸正剛頓了一頓,繼續說道:「我不確定你會不會覺得無趣,而且明天還要上班,所以……」

  「叔叔,這你完全不用擔心。我反而覺得很有趣,你真的很會講故事。我只是很好奇,那碗肉醬米線你們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吃得上?哈哈……」

  陸正剛尷尬一笑,隨即長舒了一口氣,繼續講述道:

  ……

  「不久之後,回憶起自己月經初潮這件事,韓要童是這麼跟我說的:

  「她自小父母雙亡,奶奶又上了年紀,她也並沒有特別要好的朋友,從來不知道女人會經歷這樣的事情,也從沒有人跟她講起過;

  「換句話說,她對此事一無所知。

  「韓要童的肚子從那天上午的英語課就開始痛了,當時還只是隱隱約約,若有若無,斷斷續續;午飯後,我去食堂刷我們兩人的飯盒的時候,疼痛突然變得劇烈而且頻繁,到最後便時刻在絞痛了。

  「就像有人用一把雙刃菜刀在她的小腹內攪拌一樣,割、劃、刺、剁、劈、砍,每種痛都讓她難以抵擋;她當時想『心如刀絞』這個詞語應該就是用來形容那種痛的。

  ……

  「她的命好悲苦啊!關於痛經,這一點我深有體會,所以很能感同身受」,姜雨佳煞有介事地點著頭說道:「會痛得死去活來,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哦?」陸正剛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她頓時羞澀難當,舔了舔嘴唇,眨巴幾下眼睛,捋了捋劉海,問道:「後來……後來怎麼樣呢?」

  ……

  

  「韓要童說,後來她轉頭向我求助,發現我正在打瞌睡,眼睛時睜時閉,狀如痴呆。

  「她感到有鮮血正在汩汩地流出,浸透了她的褲子,一陣溫暖和潮濕。就在那時,她想,她一定快要死了——誰流這麼多血還能活呢?

  「她開始後悔中午時不該吃我給的土豆燉雞,也不該用我的原子筆,更不該讓我幫她接熱水。她的奶奶從小就告訴她,不是自己家的東西,不能拿,不能吃,不然會有警察來抓或者嘴裡長瘡;人要自食其力,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然也會受到懲罰。

  「她說,她當時想,這報應來得也未免太快了一些。

  「韓要童說,她求助地看了幾次生物老師,每次他都是背向著她在黑板上板書,她也沒有勇氣在不被老師允許的情況下大聲地喊住老師——那會擾亂課堂秩序。她用盡全身力氣,捅了捅我的手臂,我這才看到了她。」

  ……

  「她那時一定感到很無助、很絕望,我聽著都會為她心疼」,姜雨佳幽幽地說道。

  陸正剛笑道:「你還真是善良呢!」

  「我本來就是非常善良的人,見到乞丐我都會給他們一些錢,不管是真的假的,我都會給,即使被騙了,我也樂意」,姜雨佳擻了擻大衣,堅定地說道:「那後來呢?」

  「後來,根據韓要童的回憶,那天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是這樣的:」

  「趙醫生——也就是那位為她把脈看診的醫生,慈祥地安撫了她的情緒,至少使她不再害怕流血致死;接著耐心地跟她講授了有關女人生理期的生物學知識、生理期內的護理和飲食忌口等。

  「那位趙醫生給她開了兩片布洛芬緩釋膠囊,當時吃一片,晚上睡覺前再吃一片。要她買個暖水袋,灌上熱水,暖暖肚子。多喝熱水,喝些紅糖水。叮囑她不要劇烈運動,保持心態平和,不要焦慮,沒啥大事,叫她放寬心。

  「趙醫生安排劉醫生——也就是那位更有親和力的年輕醫生帶著韓要童來到醫務室裡面隔間做簡單的處理。

  「她們倆正在忙活著,我就來敲門了。

  「韓要童後來告訴我,那天劉醫生手裡拿著我買的東西,打趣道:『嘿~這個小傢伙兒心思還挺細,買的東西真挺全乎的。你看啊,姑娘,連內褲都給你買來了。還有一條新毛巾,天吶!他是你什麼人?』


  「韓要童說她當時羞澀難當,忸怩不安,沒敢回答。」

  ……

  「會不會冷啊?起風了」,陸正剛突然停了下來,關心地問道。

  「我還好,只是有點凍腳」,姜雨佳忸怩地笑道。

  陸正剛聞言,向她的腳邊望去:雪白的腳面和腳踝裸露在外,宛如黑夜中的另外兩彎皎潔的明月。

  高跟鞋的鞋幫堪堪沒過腳掌,不冷才怪。

  「我們回去吧!」,陸正剛突然站了起來,並提議道:「夜已經深了,我看你穿著的這條牛仔褲也不是很暖和的樣子,別把你凍壞了。

  「如果你生病了,我會感到很抱歉;而且,你也沒有辦法再給其他生病的小朋友看病,影響真挺大的。」

  「我沒有關係,是真的」,姜雨佳逞強道。

  她的聲音在夜色中顫抖,陸正剛似乎能聽到她的上下牙床打架的聲音。

  陸正剛笑道:「我們還是先回家吧!回去的太晚了,父母可能會擔心你。」

  「可是」,姜雨佳很不情願地說道:「到現在你和韓要童還是沒有吃到那碗米線耶!」

  陸正剛聞言,忍不住「噗呲」一笑,打趣道:「實際上,那碗米線我和她早在二十三年前便吃進肚子去了,這點你不用擔心。」

  「切——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姜雨佳佯怒道:「你也真是的,幹嘛總趕人家回家嘛!」

  「額,我只是……我只是很擔心你感冒著涼了,而且,如果回家晚了,你的父母一定會擔心的,還有你的——」說到這裡,陸正剛突然停下了。

  「我的什麼?」姜雨佳不滿地問道。

  「你的……你的男朋友,昨天晚上在你家見到的那位先生,他應該也會很擔心你」,陸正剛說道。

  言至於此,他不禁內心一陣黯然。

  同樣黯然的還有姜雨佳,提到耿曉峰,她看了看手機,他的一個未接電話、一條未讀信息也沒有,失望、怨恨、氣憤等多種情緒瞬間湧上心頭。

  「他才不會擔心我」,姜雨佳幽怨地輕聲說道:「他的眼裡只有工作。」

  「男人事業心強是好事,立業才好成家嘛」,陸正剛笑著勸慰道。

  「你什麼也不知道,只會替你們男人說話」,姜雨佳嘟著嘴說道。

  她想岔開話題,便問道:「叔叔,你上次說,你都還沒有結婚,韓要童並不是你的女朋友,也不是前女友,更不是暗戀的人,但是聽你講有關她的故事,我覺得你跟她的關係很特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越聽你講,越覺得疑惑。」

  陸正剛長嘆了一口氣,沉吟良久,神色悵然地說道:「她就像一道耀眼的流星,曾無比絢爛地點亮過我的世界。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姜雨佳站了起來,走到陸正剛的身邊,歪著頭看向他,好奇地問道。

  陸正剛側過身去,躲避著她的眼睛,幽幽地說道:「只是,她也像流星一樣,在我的生命中轉瞬即逝,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啊?」姜雨佳驚呼了一聲,緊張地問道:「那是什麼意思?難道她……難道她……」

  她慌張地猜測著,那句「去世了」三個字,始終沒敢開口說出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姜雨佳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口,急切地問道。

  陸正剛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後來,聽說她的家裡發生了一些變故。突然有一天,她沒再來上課,課桌的抽屜里也是空空如也。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裡,這個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從此蹤跡全無,杳無音信。

  「我甚至都沒有留下她的一張照片。我有時候很不確定,這個人是否真的在我的生命中出現過。」

  「啊?怎麼會這樣?」姜雨佳震驚地說道,同時不由得拽了拽陸正剛的衣袖。

  「沒有人知道她到底去了哪裡,也沒有人知道她到底是否還活著,她在我的心裡始終是一個無法解開的謎團」,陸正剛雙手插兜,黯然神傷地說道。

  沉默了一會兒,陸正剛再次說道:「走吧,我們回家吧。」

  這次姜雨佳沒再堅持,她看出了陸正剛此時的心情很糟,再央求他繼續講下去,肯定是在強人所難了,只好識趣地作罷。

  只是,一個念頭在她的心底萌生起來,並迅速地紮根發芽。

  她想了又想,終於還是開口請求道:「叔叔,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陸正剛看著她一臉嚴肅的樣子,強顏歡笑道:「幹嘛這麼嚴肅?這樣我的心裡會很慌。到底是什麼事?你說說看。」

  「雖然我這樣做可能會顯得很沒有禮貌,也很沒有眼力見兒。但是,你可不可以答應我改天再給我講你和韓要童的故事,我真的很想聽」,姜雨佳真誠地說道:「或者,如果你覺得當面講不太方便的話,可不可以寫下來給我。

  「我很想知道你們兩個後來發生的事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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