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樂悠微微一愣,隨即明白了太子妃的心意,但她還是謹慎地回答道:「娘娘,還是小心點好。畢竟宮中的耳目眾多,只要我們彼此心裡有對方,何必在乎這一個稱呼,您說呢?」
她輕拍著蘇樂悠的手背,心疼地說道:「你這孩子,真是比我想的還要謹慎周到,心底極為縝密。若是一直被人護著疼著,又怎麼會如此懂事呢?孩子,這些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蘇樂悠輕輕地搖了搖頭:「娘娘,我過得很好。您別擔心了,以後的日子一定會更好的。」
太子妃欣慰地點了點頭,然而就在這時,她突然注意到蘇樂悠的鼻尖下滴落了一抹鮮紅的血跡。
她心中一驚,立刻用自己的手帕為蘇樂悠止血,關切地問道:「怎麼突然流鼻血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蘇樂悠也有些茫然,這兩日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了。
她努力保持著鎮定:「可能是天氣太燥熱了,我沒事的。」
太子妃卻不放心,便吩咐道,「去請太醫來。」
蘇樂悠連忙站起身來,想要勸阻:「娘娘,真的不用這麼麻煩的。您瞧我,現在一切都好著呢。肯定是娘娘太疼我了,最近往我那裡送的補品太多了,我滋補過了頭。」
太子妃仔細地觀察著蘇樂悠的面色,見她確實沒有大礙,心中的擔憂才漸漸散去。
她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或許,真的是這樣吧。回頭我讓小廚房做點請獲得滋補品。」
*
今夜,宮裡出了件大事。
賀蘭子明所在的宮殿走了水。
火光沖天,映紅了半邊天空,濃煙滾滾,遮蔽了星辰的光芒,整個偏殿被熊熊烈焰所吞噬。
陸子衿在得知消息後,並未立刻趕往火災現場,而是先去前往了九州舞姬的居所。
果然,不見玉羅剎。
他頓感不妙。
他毫不遲疑地向明德帝稟報了這一消息。皇上聽後,臉色驟變,立即下令全力滅火,要找到賀蘭子明,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宮人們拿著水桶趕緊滅火,許久後,火勢終於得到了控制。
殿內的一切,幾乎都被大火吞噬殆盡,只剩下斷壁殘垣和滿地的灰燼。
陸子衿迅速組織人手,對現場進行了仔細的清理和清點。
不久,南風匆匆來報:「爺,情況有些不妙。我們清點了一遍,發現少了兩具屍體。」
陸子衿眉頭緊鎖,「兩具?」
「是的,爺。」南風面色凝重,「我們仔細搜尋了每一個角落,但始終沒有發現賀蘭子明和柳姨……也就是柳洛煙的屍體。」
陸子衿聞言,心中頓時明白了幾分。他沉聲道:「他們若想逃出宮門,絕非易事。立刻傳令下去,關閉所有宮門,進行嚴格的排查,務必將他們找出來!」
宮門外,夜色如墨,月隱星藏。賀蘭子明與柳洛煙早已換上了太監的服飾,混在運輸糞車的太監中出了宮。
「玉羅剎,這些衣物,你是如何設法取得的?」
玉羅剎面色冷峻,聲音低沉而決絕:「屬下暗中解決了幾個太監,從他們身上取得了這些衣物。」
柳洛煙聞言,臉色更加蒼白,他們殺人居然說得如此平淡。
她緊咬著下唇,聲音顫抖:「大王,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只要我們能夠順利出城,自然會有接應的人馬在那裡等候。」
柳洛煙心裡是害怕賀蘭子明的。
她剛才親眼目睹了他如何冷酷無情地殺害了自己的髮妻和丫鬟,那份殘忍與決絕,讓她至今心有餘悸。
當時她顫抖著聲音問道:「為什麼要殺他們?他們可是你的親人啊!」
賀蘭子明冷笑一聲,眼神中滿是冷漠與決絕:「他們只會成為我們逃跑的累贅。在這個亂世之中,我只能選擇對自己有利的人活下去。至於那些無關緊要的人,犧牲了他們,又算得了什麼?」
柳洛煙只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愈發冷血可怕,她甚至開始懷疑,若非此刻他對自己還存有幾分情意,恐怕自己也會成為他刀下的亡魂。
也是,當初這個男人可是威脅她殺他親兄弟的。也是因為當初怕她,她才傳書信給陸子衿接她回京,遠離他。
可沒想到兜兜轉轉又回到他的身邊。
或許,這就是命。
當初種下的因,如今才結果。
回想起往昔種種,她不禁感慨萬千。
起初,她因和老藩王的次子偷情,那男人教唆她而對老藩王下手,當她拿到麒麟丸,她也猶豫過,卻終究沒能抵擋住男人的花言巧語。
一步錯,步步錯。
她本以為,只要老藩王一死,她就能跟著新登基的大藩王好好過日子。
然而,他們做的一切居然被賀蘭子明知曉,他掌握了她的殺人證據,她無路可退。
好一個借刀殺人,她就是那把無情的利刃。
為了活命,她不得不順從他,幫他奪位。
三年的時光,她終於殺了賀蘭子明的兄長,以為一切可以就此結束。
然而,她錯了,賀蘭子明手中的把柄讓她無法脫身,她只能繼續依附於他。
她不願,她害怕,她得跑。
還好陸子衿救她。
哎。一切如夢一場。
如今他還是只能依附於賀蘭子明。
她恨蘇樂悠,若沒有這個女人的出現,她和陸子衿或許不會走到這一步。
三人悄然步出宮門,迅速換上了平民的衣裳,融入了市井的喧囂。
賀蘭子明已是一副老翁的模樣,滿臉皺紋,步履蹣跚,他小心翼翼地攙扶著柳洛煙,後者則裝扮成一位年邁的老婦人,滿頭銀髮,而玉羅剎則扮演成他們的女兒,三人一行,看似平凡無奇,實則暗藏玄機,正一步步向城門逼近。
與此同時,陸子衿正率領著一隊人馬,在宮內進行地毯式的搜查,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他們的發現三具太監的屍體靜靜地躺在偏僻之處,還被人扒了衣服,在得知昨日起火後不久就有太監運糞桶出宮去,他的心中便已經瞭然整件事的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