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急匆匆地向水月庵的方向趕去。
馬車夫坐在車前,熟練地駕馭著馬車,沿著崎嶇的山路快速前行,蘇樂悠的身體因恐懼與悲傷而不斷顫抖,仿佛秋風中的落葉,無助而脆弱。
陸子衿將她緊緊摟在懷裡,用他堅實的臂膀為她提供一絲慰藉,「別怕,我們很快就到了,嬤嬤會沒事的。」
馬車終於停在了半山腰,眼前的景象讓三人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官府的人已經在那裡忙碌著,而韓大娘的馬車孤零零地停在一旁,顯得格外刺眼。
韓知硯第一個衝上前去,他的聲音因緊張而微微顫抖,「官爺,這是我家的馬車,請問我母親在哪裡?」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焦慮與期盼,仿佛在等待著一個他並不願意聽到的答案。
那官爺看了一眼韓知硯,又注意到了他身後的陸子衿,連忙行禮道:「見過陸大人。」
陸子衿輕輕擺了擺手,「別管我,你先回答他。」
官爺點了點頭,聲音低沉而沉重,「馬車在半路遇上了山賊,老夫人……當場斃命了。」
這句話如同一把鋒利的刀,狠狠地刺進了韓知硯的心臟。
他呆立在原地,雙眼空洞無神,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崩塌了。
蘇樂悠聽到這個消息,雙腿瞬間失去了力氣,整個人搖搖欲墜。
陸子衿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扶住,才讓她免於摔倒。
她的臉色蒼白如紙,眼中滿是驚恐與絕望。
「官爺,她的屍體……在哪裡?」韓知硯的聲音已經變得沙啞而低沉,他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但內心的悲痛卻如同潮水般洶湧澎湃。
官兵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角落,「你們是她的家人,過去看看吧,認個屍。」
三人艱難地走向那個角落,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
當看到韓大娘的屍體靜靜地躺在那裡時,蘇樂悠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嬤嬤!你怎麼就這樣拋下我們了!」
她的哭聲撕心裂肺,充滿了無盡的哀傷與不舍。
韓知硯緊咬著牙關,他跪在韓大娘的屍體旁,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龐。
蘇樂悠跪了下來,顫抖而絕望,在韓大娘的屍體旁,雙手緊緊握著那雙已經冰冷的手,淚水如斷線的珠子,不斷滴落在衣襟上。
她的心太疼了,看到至親慘死在自己面前,那種感覺宛如細細密密無數針尖扎進心臟中。
陸子衿摟住她,「悠悠...」
她的肩膀隨著哭泣而劇烈顫動,仿佛要將心中的痛苦全部傾瀉而出。
韓知硯替韓大娘蓋上了雙眼,隨後站了起來,呆立在原地,雙眼空洞地望著前方,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他的雙手緊握成拳,青筋暴起,仿佛在極力克制著內心的悲痛與憤怒。
「那群山賊可有抓到?」韓知硯面色凝重,語氣中帶著一絲急切,向眼前的官兵詢問道。
官兵面露難色,搖了搖頭,回答道:「我等趕到現場之時,那幫惡徒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但我們會極力追捕的。」
陸子衿輕輕拍了拍身旁蘇樂悠顫抖的肩膀,以示安慰,隨後緩緩站起身,目光如炬地走向官兵,沉聲問道:「既未抓到人,你們又是如何斷定此乃山賊所為?」
官兵聞言,神色更顯尷尬,支吾道:「回陸大人...是因為...因為那輛馬車與老夫人身上所有值錢的物件,皆已被洗劫一空,這……這難道不是山賊的慣用手段嗎?」
陸子衿眉頭緊鎖,顯然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他繼續追問道:「此地一向太平無事,在此之前,可曾有過山賊出沒的傳言?」
官兵被問得有些手足無措,韓知硯見狀,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緩緩開口:「官爺,我們能否將韓大娘的遺體帶回,妥善安葬?」
官兵連忙點頭,神色中帶著幾分解脫:「可……可以,當然可以……」
他心中暗自叫苦,實在是受不住陸大人那連珠炮似的追問。可除了將這案子定性為山賊所為,他又如何能向上級交代,找到真正的兇手呢?
韓大娘的屍體被送回了小院。
韓大娘的葬禮舉辦得極為風光,陸子衿一手操辦,每一個細節都處理得極為妥當。就連東宮那邊,也特意送來了豐厚的奠儀和慰問品。他雖有一絲驚訝,但想到太子妃平日裡對蘇樂悠的喜歡,也就沒多想。
韓知硯與蘇樂悠身著重孝,神情肅穆地跪在靈堂前,為韓大娘敬獻著最後的孝心。
蘇樂悠輕聲對韓知硯道:「韓大哥,等會嬤嬤就要入土為安了。這裡有我和玉安守著,你再去整理一下嬤嬤的遺物吧,也算是對她老人家的一個念想。」
韓知硯深深地看了蘇樂悠一眼,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道:「這裡就交給你了。」
隨後,他轉身對陸子衿道:「你隨我進來。」
陸子衿聞言,心中不禁有些意外,為何會叫他?
但他沒有多問,默默地跟隨著韓知硯走進了韓大娘的屋子。
屋內陳設簡單,東西並不多。
對於一直撫養自己長大的母親,雖然不是親生,但卻遠勝於親生。韓知硯心中的悲痛與不舍比任何人都來得更為強烈。
從此以後,他真的是孑然一身,再無親人可依了。
他拿出那個寶藏相關的魯班鎖。
他凝視了一會,眼中閃過一抹決絕,隨後將它交給了陸子衿,沉聲道:「我想好了,這個就交給你了。」
陸子衿接過魯班鎖,疑惑地問道:「為何?」
韓知硯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如炬地看向陸子衿,反問道:「你真的相信我娘的命是山賊索取的嗎?」
陸子衿微微蹙眉,他自然是心裡明白的,一定是別的原因。可能與這盒子有著密切關係。
他沉吟片刻,試探性地問道:「你懷疑是九州國那些人?」
韓知硯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抹冷冽的寒意,他緩緩說道:「普天之下,與我有仇的,除了他們,還能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