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不是因為心疼賀蘭臨,在她心中又何嘗不覺得賀蘭臨就是個野種!
只是賀蘭陽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如此大聲說出來。
宮牆之中不知道多少人盯著這個位子,萬一被人聽了去告到皇上面前。
加上這一次的事情萬一被查出來,她這皇后,賀蘭陽這太子就都別想當了。
「母后,兒臣自幼事事聽從,可父王還是對兒臣不滿,一面又要兒臣做這太子,呵。」
後半句賀蘭陽沒說出來,賀亭嚴無非就是想要長孫家的權勢。
就像他不愛長孫攬月,卻又要讓她為皇后掌管後宮主匱。
結果他們每次行事都處處打壓。
還真是好大一場戲。
長孫攬月已經完全消了氣,看著有些頹然的賀蘭陽,嘆氣道。
「陽兒,我長孫一族的榮光必須要有一個皇帝才能延續。」
賀蘭陽抬起頭,卻嚇了長孫攬月一跳。
眼前的賀蘭陽眼中黯淡無光,嘴角卻帶著笑,甚是詭異。
「母后,又不是必須要靠著父王施捨才能做皇帝。」
此言一出,長孫攬月只感覺自己心跳都停擺了。
「你給本宮住口!」一邊說一邊往殿門口看,她身邊的嬤嬤是個機靈的,把宮人趕出去老遠。
她壓低聲音,雙手把半跪在地的賀蘭陽扶起來,輕聲說:「陽兒,這是謀逆,行差踏錯那便是萬劫不復。」
賀蘭陽嗤笑一聲:「母后,我們之前的樁樁件件被查出來哪一個不等同謀逆?」
只此一句話,長孫攬月的腦海中就閃過了二十年前發生的事。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敢違抗父王的旨意?」長孫攬月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她無法相信自己一直不成器的兒子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賀蘭陽卻顯得異常冷靜,他緩緩地站起身來,目光堅定地盯著長孫攬月。
「母后,您難道就沒有想過,為何父王總是對我們長孫家如此忌憚?為何他總是要削弱我們的勢力?」
長孫攬月一時語塞,她知道賀蘭陽說的都是實情。
但作為皇后,她必須維護長孫一族的利益,維護自己兒子最安穩的地位。
「陽兒,你太年輕了,很多事情你還不懂。」長孫攬月試圖輕言細語來來安撫賀蘭陽的情緒。
但賀蘭陽卻搖了搖頭,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
「母后,兒臣並非什麼都不懂,而是不想再受制於人。父王的權謀遊戲,兒臣早已厭倦,現在兒臣想要的,是真正的權力,而不是被他操控的傀儡。」
長孫攬月心中一驚,這話又何嘗不是在誘引著她。
賀蘭陽此時的野心已經完全暴露出來,她是他的母后,自然沒什麼,可她最擔心的便是賀蘭陽一時衝動把事情說與他人。
「陽兒,你聽母后說,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我們必須要小心行事,不能讓父王抓住把柄。」長孫攬月試圖說服賀蘭陽。
然而,賀蘭陽卻已經下定了決心。
「母后,您放心,兒臣不會犯傻,但也必定不會坐以待斃,兒臣會讓父王知道,誰才是他最有能力的兒子,誰才配得上這大統。」
長孫攬月看著自己兒子陌生的眼神,心中五味雜陳。
剛剛賀蘭陽的一席話也隱隱動搖了她的心。
賀亭嚴這些年利用自己,利用長孫家成就大業,對外一副帝後恭親的模樣。
可實際上呢,還不是喜歡上了純葉那個賤人,生下了賀蘭臨這個賤種來和自己的陽兒搶奪位置。
「此事母后會和你外祖商議,在此之前你絕不可輕舉妄動。」
賀蘭陽沒想到長孫攬月會答應,不過後來想想也是,長孫攬月對賀亭嚴又哪裡有什麼感情。
只不過是爭搶不過而產生的妒心而已。
早些年或許有一點感情在其中,可也漸漸被權勢消磨沒了。
「兒臣謝母后。」
長孫攬月閉上了眼,拂袖示意賀蘭陽退下。
長孫成入宮到現在沒有消息,應當是已經脫身出宮了,不然線人不會不來報。
她看著外面的天,喃喃道:「純葉啊純葉,你的好兒子命還真硬。」
不過也沒關係了,皇室權謀之中最不怕的就是覺得自己命硬的。
……
賀蘭臨的書諫發出去幾天,朝廷便撥兵快馬加鞭馳援。
自古行軍糧草先行,在援軍到之前,糧草也到了南淮。
「王爺,糧草到了。」
朔風進來營帳稟報,賀蘭臨仍在看布軍圖,頭都不曾抬一下。
「本王知道了,你先行安置好。」
營中的兵士看見糧草到了止不住歡呼。
這些天雖然不至於沒有吃的,但糧草緊缺,南賊又虎視眈眈。
之前因為賀蘭臨想出一個聲東擊西的法子,表面突襲,實則派人摸進了存放糧草的地方。
偷了約莫有一半的糧草出來,從隱秘的夾道運回來。
臨走之前還放了一把火,燒了南賊糧倉。
前面衝鋒陷陣的兵士也早已經被賀蘭臨安排好,不與他們纏鬥,打完就跑,高的南賊摸不著頭腦。
等他們主帥反應過來的時候,大火已經幾丈高了,救火也沒救出絲毫。
因為燒的乾淨,也沒人發現糧草少了。
沒了糧草,南賊就算有怒火也不敢來攻。
賀蘭臨這邊也就得以短暫休息,加上有南賊一半糧草,營中士兵也不至於受餓。
不過也撐不了多久,眼看著就快彈盡糧絕,南賊那邊也休整好了。
好在雪影把書諫及時送到,有糧有援軍,加之賀蘭臨提前做好了周密部署,此戰必勝。
賀蘭風也沒有大礙,只需好生休養。
不過,朔風還是有件事情想說:「王爺,這次長孫成行此歹毒之事,為何王爺不直接呈報給皇上?」
他性子直,不太理解賀蘭臨的深意。
賀蘭臨放下硃筆,眉骨深邃的臉上平添了幾道清淺的傷痕,但也絲毫不掩原本的矜貴之氣。
「一國之君,怎麼可能連這都看不破?但是朝堂安定對他來說更加重要,如果因此跟長孫一族起了干戈,對君王而言才是最大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