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閱瞭然,長孫成堂堂一個國公會出現在這裡,想必早就是聽到了風聲。
「國公大人還請上座。」
只是幾個字的功夫的時間,陳閱腦海中就已經在思索對策。
畢竟長孫成自己還尚且得罪不起,如果說他這次是來保李江的,那這個忙自己就算是不想答應也必須要答應了。
長孫成在點了金絲軟墊的梨木椅上坐下,尤其是看到這個軟墊的時候,長孫成笑得有些意味不明。
「陳大人的府中物件都是上品,連這軟墊都是金絲織繡。」
壞了,陳閱心想,長孫成這次只怕就是來找茬的。
「國公說笑了,都是些民間繡娘的粗笨手藝,哪裡比得上國公府中的珍品。」
「陳大人,天色已然不早,本公也不與大人多繞彎子,李江之事……」
長孫成開門見山地問道,可是話還沒說完,陳閱就已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心中一直緊繃,但面上卻保持著平靜:「國公大人,下官認為李江此人雖然有些小聰明,但行事過於急躁,恐怕難當大任。」
長孫成微微一笑,似乎對陳閱的回答並不感到意外。
「哦?陳大人可知他背後是我長孫一族,他於你有求,大人竟是不願相幫?」
好在陳閱剛剛已經想好了說辭:「國公明鑑,李江方才宴請下官,不知下官底細卻將國公大人與皇后娘娘和盤托出,實乃有負國公信任。」
長孫成端起茶喝了一口,低頭一瞬,眸中暗芒盡顯。
「那陳大人可還知曉些什麼?」
剛剛還不明白,陳閱這下全明白了,長孫成哪裡是聽到了點風聲,分明是一直都在監視。
想必那份名冊長孫成也得到了消息。
左思右想,這東西在自己手上不過是個燙手山芋,不如把它拿出去。
「此名冊為兵部尚書李江所交,其中記載我朝多個官員秘辛,其中甚有……」
說到後面,陳閱瞟了一眼坐在上位的長孫成,似是難言於口。
長孫成自然也捕捉到了他的動作,聲音平和:「大人還請但說無妨。」
陳閱咽了咽口水,不是因為擔心李江,相反,李江其人對他而言死不足惜。
「其中甚有……國公之事,下官未看一直藏於懷中,都是李江在宴上所說。」
話才剛剛落地,長孫成手中的茶盞便被他狠狠放在桌上。
「荒謬至極!我長孫一族豈會行甚錯事,徒留把柄於那等小人。」
「國公還請息怒,李江之言半分信不得,只是這名冊下官恐無力保管。」
長孫成的怒氣依舊沒有平息,反而是站起身來,目光如刀般掃過陳閱。
「陳大人,你這是何意?難道你以為本公會畏懼這些無稽之談嗎?」
陳閱本來喝了醉仙釀,腦子有些昏沉,這下完全已經是酒醒了。
「國公大人誤會了,下官絕無此意,只是這冊子牽涉甚廣,下官擔心一旦泄露,恐會掀起軒然大波,不利我大夏朝中安定。」
長孫成冷笑一聲:「哼,陳大人,你這是在威脅本公嗎?」
陳閱連忙搖頭:「下官不敢,只是想請國公大人示下,該如何處置這冊子。」
長孫成沉默片刻,最終緩緩開口:「既然如此,本公就替你分憂,這冊子,就交由本公來處理吧。」
陳閱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但還是要裝作問候一句。
「國公大人,這冊子若是在您手中,恐怕朝中有些官員知曉會對國公不利。」
長孫成擺了擺手,打斷了陳閱的話:「陳大人,你放心,本公自有分寸,至於李江……」
他看了一眼陳閱,把名冊收了起來,一邊說:「本公也不妨提醒一下陳大人,大人將他心血拿走,若是不相幫,以其人之性,這兩天必定有所動作。」
言下之意,李江會對陳閱下手。
陳閱聞言,微微躬身:「下官多謝國公大人。」
長孫成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陳閱望著長孫成的背影,心中暗自思忖,這朝堂之上的風雲變幻,真是讓人難以捉摸。
至於李江,他嗤笑一聲。
「大人,兵部尚書那邊需要讓人盯著嗎?」
陳閱示意他不用:「他要對我動手,也要看有沒有那個命能夠扛得過長孫成這一關。」
剛剛那個名冊他留在手中也可,交出去也可,畢竟也算是個燙手山芋。
李江犯的最大的忌諱就是對長孫成不忠,堂堂國公大人心眼可不大,手段他也早就見識過了。
而也因為今天醉仙樓這一宴請,賀蘭臨那邊收到慕容逸的消息。
彼時林鈺和朔風等人也在堂前,賀蘭臨嘴唇微彎。
「王爺,可是有何好消息。」
賀蘭臨將信扔進炭火盆之中,淡淡開口道:「確實是好消息,有些人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信上說,煙南跟著陳閱,雖然後來陳閱把房門關上了,但是因為煙南站得高,還是看見了裡面的長孫成。
而後長孫成出來過後回府,第二日就進了宮。
又不是上朝的日子,宮中也沒有傳召,進宮肯定是去找長孫攬月的。
可是長孫成千算萬算,偏偏被自己的權勢蒙蔽了眼睛。
就算帝王點頭同意他們讓賀蘭風進宮又如何,照樣也可以讓別人進宮。
長孫成自以為手握錢權,終究還是在天子之下。
天天這樣頻繁出入皇宮,宮中那位豈會坐視不管。
「估計聖旨就是這兩天了,回信給慕容逸,務必要盯緊宮中動向,以防他們察覺又在半途攔截。」
到時候隨隨便便偽造一個意外,誰也不會多說什麼。
皇帝也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要的不是一家獨大,要的是多方制衡。
長孫氏和賀蘭陽壓他們一頭之時,他便會幫他們一把。
若是反過來,同樣也會扶著太子一把。
最高興的還是林鈺,賀蘭臨這兩天幾乎一直都呆在軍中營帳,對每一處都進行了安排。
原來就是為了後面做準備,聖旨一旦下來,賀蘭臨肯定是要進宮的。
可南淮這邊的軍情定是不能耽誤,必須要做到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