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守衛隊長大聲喝問,眼神凌厲地看著為首的賀蘭臨。
賀蘭臨面不改色,從容不迫地答道:「本王乃西陵王賀蘭臨,奉命清剿雲隱山賊寇,途經此地,欲借兵驛戰馬一用,以加速行軍。」
守衛隊長聞言,神色微變,顯然對賀蘭臨的身份有所忌憚。
他迅速與身旁的副手交換了一個眼神,似乎在確認著什麼。
片刻之後,他再次開口:「請王爺稍等,容我等前去通報。」
賀蘭臨輕輕點頭,示意他們無需多禮,剛剛他們的小動作都被自己盡收眼底,只是想看看,這群人要如何對付。
不久,一名副將模樣的男子匆匆趕來,他上下打量了賀蘭臨一番,隨後拱手行禮道:「末將參見西陵王,不知王爺深夜至此,有何貴幹?」
賀蘭臨微微一笑,道:「本王奉旨清剿雲隱山賊寇,現已完成任務,正欲趕往南淮,但路途遙遠,急需戰馬加速行軍,故特來兵驛借用。」
副將聞言,眉頭微皺,似乎有些為難。
「可是有何不妥?」
他沉吟片刻,道:「王爺有所不知,這兵驛的戰馬皆是朝廷重器,非有聖旨不得擅動。不過,既然王爺有急用,末將倒是可以替王爺向兵部請示一番。」
賀蘭臨心中暗自冷笑,一個兵驛的馬,他一個奉旨的王爺都用不了了,這李江還真是好大的官威。
這也不過是副將的託詞罷了。但他表面上卻不動聲色,淡淡道:「如此便有勞副將了。不過,本王時間緊迫,還望副將能儘快回復。」
副將點了點頭,隨即轉身離去。賀蘭臨站在原地,目光深邃地望著副將的背影。
不多時,副將便匆匆返回,他手中拿著一道令牌,恭敬地遞給賀蘭臨道:「王爺,此乃兵部特批的令牌,可調用兵驛戰馬五十匹,請王爺速速選好馬匹,以免耽誤行程。」
賀蘭臨接過令牌,收入懷中,隨後對副將道:「多謝副將相助,本王即刻便去挑選戰馬。」
等他們走後,副將的嘴角微微上揚,驛中游兵也暗中集結,這一幕都被埋伏在高處的易武盡收眼底。
好在賀蘭臨已經提前安排好,若他發現異動,射箭為號。
在賀蘭臨到驛內的馬廄之前,一支箭急速射來插在了他身旁的木柱之上。
時機到了。
「動手。」
身旁隨行的精銳大喝一聲,易武得令,先是快速射箭解決掉了高處的弓箭手。
他們甚至連人都還沒看到,就死在了對方的箭矢之下。
副將這邊尚且還沒有集結完畢,其他埋伏兩側的精銳就已經解決掉了外圍的所有人。
「你們,你們幹什麼?」
副將的頭盔都被打掉了,被人押跪在地上。
賀蘭臨轉身,將那塊所謂的令牌扔到他面前,冷眸掃過驚慌失措的副將,聲音冷冽如冰:「李江的手,伸得未免太長了。」
副將臉色蒼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發現的,顫聲道:「王爺,誤會,這完全是誤會!末將只是……」
賀蘭臨打斷了他的話,不帶一絲情感地說:「是不是誤會,本王心中自有分寸,來人,將他押下去,待回京後交由朝廷再行處置。」
幾名精銳上前,將副將押解下去,期間他不斷掙扎,卻只是徒勞。
他步入馬廄,結果不只是他,在場的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到了。
夏國尚武,更是重軍,不管是兵士還是兵馬,都從不苛待,朝廷每年下撥大量銀錢養軍練馬。
就拿臨字營的戰馬來說,都是朝廷買進的一等一的良駒,無一不是肌肉虬結,壯碩高大。
即便如此,當他們踏入兵驛的馬廄時,還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馬廄中本應膘肥體壯、精神抖擻的戰馬,此刻卻大多瘦骨嶙峋,毛髮無光,有的甚至臥倒在地,奄奄一息。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腐敗與飢餓的氣息。
食槽之中的也不是朝廷上要求的精良細草,都是些爛葉草芥。
倒是有一兩匹是好馬,還有專門的馬廄在旁邊,只怕是那副將的用馬。
不只是馬兒的境況問題,夏國有嚴令,十里一兵驛,一兵驛中至少要有五十匹戰馬,可這馬廄之中就算算上將死的馬,也不足二十。
易武面色都有些難言,他六門堂養的馬都比這些好。
「好一個兵部尚書,朝廷軍銀只怕是都成了他李府的磚瓦佳饌。」
賀蘭臨面上是在笑的,只是笑意不達眼底,全然都是嘲諷。
賀蘭臨的目光在馬廄中緩緩掃過,每一匹瘦弱不堪的戰馬都像是重錘一般,敲打著他的心。
這些馬兒的現狀,不僅僅是李江一人之過,更是整個朝廷腐敗、軍備廢弛的縮影。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對隨行的精銳們吩咐道:「將這些還能騎乘的馬匹挑選出來,我們即刻啟程,至於這些……」他指了指那些奄奄一息的戰馬,「留下足夠的食物和水,也只能看它們能撐多久了。」
精銳們得令行動,按照賀蘭臨的指示挑選馬匹。
沒過多久,一名精銳匆匆跑來,低聲道:「王爺,馬匹已經挑選完畢,隨時可以出發。」
賀蘭臨點了點頭,目光再次掃過這片破敗的馬廄,沒有過多停留,眾人策馬離去。
正如他所料,李江得到消息已經是一日之後了。
「廢物東西!」
他強撐著桌案站起,因為怒氣,直接伸手拂掉了桌上的茶具。
底下跪著來通報的近衛,身子因恐懼而顫抖,連聲音都帶著幾分顫抖:「大人,那些殺手只剩那幾個跑回來了,下一步……」
「下一步?事事都來問我我要你何用!」
那幾個殺手肯定是不能留了,在他們被派出去的那一刻,不管計劃成功與否,他們都不可能活著。
李江說話的聲音此時也變得有些無力。
「算算時日,他們應當也發現了兵驛,安排的人現在都還沒來信,兵驛應是保不住了。」
他苦心籌謀數十年,從未出過差錯,卻被賀蘭臨這樣一個年輕後生抓住了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