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點頭道:「是的,他不止一次說過想吊死在那棵大樹上,要不是我家小姐勸著他,他可能早就死了。
小姐勸了他兩年他才好轉過來,後來他就不聊尋死覓活的事了,開始聊學習,生活……當然,這都得多虧了我家小姐對他的鼓勵。
小姐甚至鼓勵他離開傷心地,去京城發展。後來他真去京城了,卻做了那負心漢。早知這樣,當年還不如讓他吊死算了呢。」
翠兒恨得不行,說這話的時候就盯著阮宏,似乎在質問他為什麼不去死。
阮宏面色蒼白,張著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為自己剛才的猶豫而感到羞愧。
現在,在翠兒的質問下他才下定決心,追究到底。
「是,你們都猜到了,我就是那個……『沒人要的狗奴』。」
他一承認,阮夫人頓時面如死灰。
阮怡禾握緊了拳頭死死的瞪著阮宏。
翠兒眼淚湧出來,惡狠狠的質問他,「那你為什麼要騙她?即便你不記得她對你的恩,你也不該如此害她呀。」
「我……我沒有騙她呀,我在京城定下後就回來了。我想著,現在我功成名就,我終於有臉見她了,也終於配得上她了。所以放了信在樹洞裡,約她見面。後來……」
他看向阮夫人,面色突變,「為什麼來的是你?」
一切都明了,是她在背後搞鬼。
阮夫人手裡的秀帕都被她捏得脫了絲,被所有人盯著的滋味兒不好受。
一股巨大的恐懼把阮怡禾包圍。
她知道自己搶了阮歆塵的位置,楚璃恨死了她,看似對她的示好,還不知憋著什麼壞水。
她和阮歆塵比,最大的優勢便是阮家嫡女。
爹娘感情好是出了名的,她是爹娘的長女,他們最愛的就是她。
可如今,她最大的優勢難道都要沒有了嗎?
她以後還怎麼罵阮歆塵是勾引人的賤貨生下的女兒?
阮怡禾渾身發抖,搶在阮夫人開口氣,怒視著阮宏說:「夠了,你一定要為一個死了十幾年的人毀了這個家嗎?你讓我和子奕怎麼辦?」
對,還有子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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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她一個女兒不夠,那加上子奕呢?
子奕可是他們唯一的兒子,將來要繼承家業的。
父親不顧多年夫妻情分,總得為子奕著想吧?
阮宏一想到兒子阮子奕,又猶豫了。
他已經過了看重男女之情的年齡,也早就從童年的傷痛中走出來。
若是年輕時,他或許會為了情愛不顧一切。
可是現在,他是一家之主,他不得不為家族的未來著想,不得不為孩子著想。
阮歆塵看著阮宏那優柔寡斷的樣子就來氣。
生母就就這麼白死了嗎?
阮宏這個軟蛋答應,她不答應。
她盯著阮怡禾,譏諷的笑道:「這還是家嗎?原本就不應該存在的家,是某些人用了欺騙的手段建立的泡沫。你們為什麼臉皮這麼厚啊,幹了這麼多惡事,就想糊弄過去,就不怕午夜夢回時,我娘回來找你們索命嗎?」
「你少嚇唬我,她長什麼樣我都不知道,哼,我從來沒有夢過到她。」
「是,你不記得她。」阮歆塵看向阮宏和崔芸說:「那你們呢?她招誰惹誰了,沒有對不起你們吧?難道,她就這麼死了,還不配知道一個真相嗎?」
說話間,她眼神幾乎盯死在了阮宏身上,「尤其是你,她這輩子被你害慘了,要不是遇上你,她何至於不到雙十年華就慘死。為什麼她救了你,你卻害死了她?你是不是該去她墓前懺悔,把真相親口告訴他?」
阮宏聽著她的話,又瞬間清醒。
痛苦的腦子一抽一抽的疼,踉蹌著跌坐在椅子上,眼眶裡也蓄滿了淚水。
「是,是……我欠她的,我該把事情真相弄清楚,然後去向她懺悔。」
阮宏淚流滿面,看向對面臉色蒼白渾身發抖的崔芸,「到底為什麼?做了十八載的夫妻,明知道你飛揚跋扈,容不得人,我也護了你這麼多年,你該不該告訴我?」
聽他這麼說,崔芸也哭了。
她道:「原本……原本我知道了妹妹的秘密後,只是好奇,我想去看看和她傳信的人到底什麼樣。我躲在暗處蹲守了兩個多時辰,看到你拿走了她的信,又放了一封信進來。
就是你給她的最後一封信,約她見面的封信,也是在那時候我才知道和她傳信的是你。原以為只是一個普通的窮書生,沒想到是你。」
「是我又如何?是我你就可以偷走那封信,然後冒充她來和我見面嗎?」
「我……我……」她支支吾吾的為自己辯解,「我也不知道那時候怎麼了,看到是你後就好嫉妒她……」
「然後你就冒充了她,取代了她?」
「一開始其實我也沒想著取代她,那日與你見面後,我就開始惶恐不安。我知道這樣不對,我一面擔心此事泄露,一面又在想,我應該怎麼跟你們說。
那些日子裡,我整個人都是矛盾的。我怕我說了你們怪罪我,怕沒臉見人。」
阮宏恍然記起,與她見面後,她確實變得好奇怪。
每次他提樹洞的事,還有以前的事,她就藉口避開。
最後給自己找了個藉口,支支吾吾的說她與外男傳信的事她娘好像知道了,只是還沒找到證據。
一個大家閨秀,與外男傳信,始終不是什麼好事。
她告訴他,以後再不能用樹洞傳信了,也不能再提這件事。
想著反正都知道她是誰了,確實應該為她閨名著想,便直接同意了。
從此以後,他們再不用樹洞傳信,這麼多年來,他也幾乎不提當年傳信的事。
她甚至過路都會刻意避開那棵樹。
他只以為她是擔心事情敗露會閨名受損,從未多想。
於是他也如她那般,儘量避開那處。
直至他們成了親,一起來了京城,他都再沒去看過那棵樹。
原來,與擔心閨名沒有半點兒關係,原來……這才是真相啊。
「你……騙得我好苦啊。」
崔芸哭著說:「老爺,我原本沒想騙你的。讓我下定決定要徹底冒充她,是發現我娘正在給我相看親事。
家裡要跟房家聯煙,那房直越是個有名的紈絝,還長得肥頭大耳,長得甚讓人噁心,我不想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