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璃微微蹙眉。
「大哥,茉兒煮了您最喜歡喝的雞蛋羹,您嘗嘗。」
看著那黃澄澄的一大碗就倒胃口。
當年他重傷,在她家裡養傷。
農家窮苦,能拿得出手最好的東西就是雞蛋。
燒開的水往打散的雞蛋里一衝,就是一碗雞蛋羹。
他全靠每天一碗雞蛋羹保證營養,再腥再臭他也得喝。
所以後來他說他永遠都忘不了那每日一碗的雞蛋羹。
許茉兒誤會了,以為他喜歡,把雞蛋羹當成他們之間重要的羈絆。
後來她到京城來,就老喜歡做雞蛋羹給他喝。
他怕說出來她難過,就一直忍著。
雞蛋羹再難喝也比藥好吧?全當多喝一碗中藥。
上輩子已經忍了那麼多年,這輩子,他再也不喝了。
「前些日子為了幫你出氣,讓你嫂子受了不少委屈。這雞蛋羹,你給你嫂子送去吧。」
啊?
什麼?
許茉兒羞澀泛紅的臉,聽到這話頓時面色發白。
「大哥,這……這雞蛋羹是茉兒單獨給您做的。」
「我知道,可你住在這兒不能老和你嫂子過不去,我不能次次都幫你,這樣會讓我很為難,也會傷了你嫂子的心。你把你精心煮的雞蛋羹給她送去,算向她示好。以後她好好對你,將來給你找人家時,也能多上心。」
許茉兒面色煞白,端著那雞蛋羹的手都在發抖。
最後扯出一個難看的笑,才把雞蛋羹又端走。
去阮怡禾院子的路上,她腦子都亂成了漿糊。
是她誤會了什麼嗎?
前些日子,他明明就為自己的事重罰了阮怡禾,怎麼現在又說這樣的話?
阮怡禾受了委屈,難道我就不委屈嗎?
她的雞蛋羹是給他煮的呀,也只有他有資格喝,阮怡禾憑什么喝?
他還說,要讓她跟阮怡禾打好關係,將來阮怡禾給她相看個好人家。
她的終身大事,憑什麼要阮怡禾來找啊?
為什麼,他們只是一起回了一趟阮家,回來後,一切都變了?
許茉兒端著雞蛋羹見到阮怡禾時,一雙大眼睛裡已經充滿了淚水。
「嫂……嫂子,大哥說,前些日子您受了委屈,讓我把這碗雞蛋羹給您送來,給您賠罪。」
嗯?
這弄得阮怡禾一臉懵逼。
這小賤人給自己送雞蛋羹,什麼意思?
她阮家大小姐,怎麼可能喝這種玩意兒?
是來侮辱她的嗎?
這賤人,自己不去找她的麻煩,她竟然敢主動來找自己的麻煩?
阮怡禾冷著臉說:「這大晚上的,我不吃東西。」
「這……可是……大哥說讓我給你送來。」
阮歆塵:「……」王爺讓她送來的?
他什麼意思?
「你拿王爺當藉口?」阮怡禾低頭看了一眼,「你不會給我下毒吧?」
「啊?嫂子您誤會了。我原本是給大哥送去的,這是他最愛喝的湯,我每晚都會給他送一碗。可是今兒我送去,他卻說前些日子委屈了嫂子您,讓我給您送來,當時為前些日子的不愉快,我給您道個歉。」
聽了她的話,阮怡禾震驚了半天。
連她旁邊的王嬤嬤都震驚了。
她給王嬤嬤遞了個眼色。
王嬤嬤會意,去拿了銀針來,插入那碗雞蛋羹中。
許茉兒知道銀針試毒的事,見狀心中不是滋味兒。
等待期間,她憋屈的說:「我真沒有下毒,這雞蛋羹原本是要送給大哥吃的,我怎麼可能下毒呢?」
阮怡禾問:「你說他最喜歡吃這玩意兒?」
許茉兒點點頭,「是啊。」
她太著急想把她在楚璃心裡的不同告訴這位『王妃』,既然話都說到這裡了,她便把當年楚璃在她家養傷的事告訴了阮怡禾。
從撿到受傷的楚璃開始,她一直說到每天一碗的雞蛋羹。
說完,她不禁羞澀一笑,「大哥說了,這輩子,讓他最難忘的就是雞蛋羹。當時我家裡窮,沒什麼有營養的東西,雞蛋就是家裡最值錢的東西了。
我家的雞每天下一隻雞蛋,都給他吃了,所以雞蛋羹救了他的命。嫂子,現在大哥讓我把他最喜歡的雞蛋羹給您送來,您可不可以大人大量,別計較前些日子的事了?」
阮怡禾一臉狐疑,低頭看了看那一碗黃湯雞蛋花,就跟鬧肚子拉出來的玩意兒,這是王爺最喜歡吃的東西?
她心內嫌棄得不行,不過面上並沒有表現出來。
這時,王嬤嬤把銀針拿出來,「雞蛋羹沒毒。」
阮怡禾點點頭,王嬤嬤就退了下去。
許茉兒說:「嫂子,我是真心跟您求和,不會害你的。」
阮怡禾冷冷的看著她,道:「聽說上次你跟王爺告狀,說我打了你?」
阮怡禾還不知道許茉兒給自己補一巴掌的事,不然能氣死。
許茉兒說:「其實我也沒告狀的,是身邊的丫鬟不懂事,告訴了大哥。」
「呸,少給我扯丫鬟,你說丫鬟說的,哪個丫鬟你叫來。這點兒手段當我不知道?」
許茉兒低著頭不敢說話了。
她現在拿不準楚璃的意思,不太敢把阮怡禾得罪狠了。
在她看來,阮怡禾回一趟娘家,楚璃就對她態度大變,說明她娘家厲害。
厲害到什麼程度她又不知道,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嫂子,真對不起,如果一碗雞蛋羹不夠賠罪的,您說怎麼辦吧?我能辦到的一定辦。」
怎麼辦?
阮怡禾還一時沒想到怎麼辦。
咦,等會兒!
她看了看許茉兒,伸出食指抬起她的下巴,若有所思。
許茉兒也不敢動,就這麼她看著。
片刻後,阮怡禾已經有了主意。
「這樣,明日你去我妹妹家,為我送個禮。」
「妹妹?」
「嗯,我的親妹妹。」
她隨手拉開桌上的首飾盒子,挑挑揀揀拿出一隻玉鐲來。
「就這個,明日你幫我送給她,就說我為上次的事給她道個歉。收下這隻手鐲,咱們以後還做好姐妹。她要是原諒我了,我就原諒你。」
許茉兒並不知道阮怡禾的妹妹是誰,更不知道她們姐妹能有什麼恩怨。
心想著,既然是親姐妹,再大的矛盾又大得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