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只著單薄的裡衣就向自己走過來,阮歆塵才意識到洞房夜最大的威脅還是來了。
「世子,我們還不熟,不如……」
話沒說完,就見他突然像死機了一般立在床前。
抬起的手,邁出一半的腿,微張的唇,還有那森冷的目光……
「世子?」阮歆塵忙站起身來,又緩緩地走向他,「世子你怎麼了?」
楚玄澈睫毛煽動,然後猛地一把將她推開,抓起地上的衣裳轉身就走。
他的腿那麼長,幾步就邁出了房門。
阮歆塵被推倒在喜床上,等她爬起來,屋裡已經沒人了。
只剩下那輕輕晃動的門扉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像是在嘲笑她。
這一切都發生得猝不及防。
阮歆塵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怎麼突然就變臉?
等彩玉進來時,她還在風中凌亂。
「小姐,出什麼事了?世子怎麼跑了?」
我還想問呢,出什麼事了,他怎麼突然當機,又突然跑了。
「小姐?」
阮歆塵搖搖頭,「我不知道啊,他突然就跑了。」
「啊?那怎麼辦?」
怎麼辦?
我還想知道怎麼辦呢。
「小姐,您快坐回去,我出去找。」
「去吧,順便找個人問問。」
「是。」
彩玉出去了好一會兒都沒回來,外頭靜得可怕,似乎一個人都沒有。
這不正常,這麼大的王府,下人呢?
坐在這裡等不是辦法,阮歆塵扯下繁重的頭飾,提著裙擺也跑了出去。
果然,這裡就她一個人,她從洞房出來就一直沒見著人。
順著掛著紅燈籠的迴廊一直往前,在拐彎處,她突然撞進一個人懷裡。
「哎喲,誰呀,這麼不長眼,撞死人了。」
熟悉的聲音,陌生的語調。
熟悉的人,陌生的神情。
對方打量她全身,然後嬉笑著開口,「穿著這身衣裳,你一定是我嫂子吧。」
恭王妃生的是雙生子,哥哥楚玄澈,先皇還在世時,就封了世子。
弟弟楚玄靈,算是京城裡有名的紈絝。招貓逗狗,打架生事。
平時都被恭王妃拘在家裡,鮮少被放出來。
因為他一被放出來,就少不得惹是生非。
有了對比之後,在大家眼裡,哥哥楚玄澈的名聲就要好許多。
多是誇讚他沉穩內斂,頂多有些不親近人。
直到阮怡禾慘死的事鬧出來,大家才知道楚玄澈是個瘋子。
「是二公子啊。」阮歆塵將他拉起來,再後退兩步問道:「你怎麼在這裡呀?」
他沒回答她,反倒對她說:「你在找我大哥吧?別找了,他今晚不會來了。」
啊?
「他怎麼了?去哪裡了?」
楚玄靈收起笑,然後十分嚴肅的對她說:「看你初來乍到,我真心實意的提醒你一句。在這恭王府中,關於我與大哥的事,不要問,也不能問,這是王府的禁忌。」
阮歆塵十分不解。
楚玄靈直接越過她,往洞房方向走去。
阮歆塵心中咯噔一聲,急忙跟上,「你要上哪兒?」
楚玄靈沒理她,直接進了洞房裡。
這可得了?
「哎,二公子……」
楚玄靈進屋後,直接彎腰把地上楚玄澈遺留的玉帶撿起來。
他轉身,揚了揚手中的玉帶對阮歆塵說:「東西落下了,我來拿。」
「哦,他讓你來拿玉帶的呀,那他……」
「噓,怎麼這麼快就忘了?我和大哥的事,你不能問。」
阮歆塵:「……」
拿了玉帶的楚玄靈也沒立刻離開,而是杵在原地。
看了她片刻,才微笑著道:「不謝謝我救了你嗎?」
「你救了我?」阮歆塵狐疑。
楚玄靈笑道:「是啊,要不是我提議趕緊把你接進來,你可就得去給人沖喜了。」
阮歆塵說:「去戰王府沖喜的人是阮怡禾。」
「我知道,要是楚璃在三日之內活過來了還好,要是沒活過來,你也得去。」
什麼?
誰說的?
「哼。」楚玄靈勾起嘴角,冷冷的笑了,「那死老太婆就是見不得我們一家好,這麼多名門貴女,偏偏指定不怎麼樣的阮家女。你真當你們阮家女是救命靈藥呢?那不過是為了羞辱我們恭王府罷了。」
上輩子,阮歆塵在沖喜成功後,深得太后喜歡,各種賞賜如流水般給她送去。
太后對她來說是和藹的長輩,但她也知道,太后很不喜歡恭王一家。
因為恭王的母妃在年輕時和太后爭寵,要不是那女子死得早,不管是皇后還是太后,都輪不著現在的太后。
不喜歡他們一家她倒是知道的,但她很難想像那麼和藹的老人會故意干出搶奪人妻,用以羞辱他們的事來。
上輩子她沒想那麼多,畢竟戰王醒來了,太后高興,並沒有報復誰。
而阮怡禾最終也嫁進了恭王府。
這輩子,仔細想來,是有這麼個意思。
哪能這麼巧合的?要衝喜的人偏偏是阮家的女兒。
楚玄靈拿著玉帶走了,也沒聽她道謝。
要真是這樣,她還真得謝謝他。
可是,上輩子他怎麼沒提出提前娶阮怡禾進門呢?
彩玉氣喘吁吁的回來,「小姐,世子回來了嗎?」
阮歆塵搖搖頭。
彩玉急得團團轉,再也不說她和楚玄澈般配的話來了。
「那可怎麼辦啊?我找了好久才找著一個人,人家卻告訴我,主子的事少過問。」
「那就少過問。」
「可是今晚……」
阮歆塵打斷她道:「別說了,去睡吧。」
彩玉一臉的憂愁,可見小姐已經轉身去睡了,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
洞房夜新郎不知跑到哪裡去了,這要傳了出去還得了?
原本彩玉還為小姐高興,心想小姐得了這好親事,可算熬出頭了。
現成弄成這樣……
唉!
小姐定也心煩著呢。
這都什麼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