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這場大火燒了足足快幾個時辰，一切徹底結束的時候，都快天亮了。
因為在東市的中心地帶，牽連到的商鋪並不少，京兆府的人和巡視京城的禁軍們幾乎全部出動，很快，就抓到了幾個可疑的縱火犯。
扣押到百姓面前時，林山月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來了其中一個跛腳的老伯，應該是鎮北侯府的人。
她倒吸了一口冷氣，飛快在秋紅耳邊說了幾句什麼，秋紅心領神會，一直死死盯著對方。
「娘子放心，我今晚就是不合眼，我也會把他給盯死！」
林山月此時已經鎮定下來了：「他大概率會被扣押到京兆府尹去，你重點看看有沒有人和他接觸。」
「誒，好。」
林山月頓覺荒謬，其實在火燒起來的時候她就猜想過，會不會是姜婉兒，轉瞬卻又覺得不大可能——
她會捅出這麼大的簍子嗎？
可沒成想，真的能。
如果是這樣，林山月絕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用她的鋪面換姜婉兒一記痛擊，倒是也可以。
林山月抿了抿唇。
「大人！這幾人都有證詞，否認縱火之事！」京兆府尹的一個捕快詢問過後對裴沉道。
裴沉嚴肅道：「具體如何，先扣押回府！茲事體大，不可放過！」
「是！」
裴沉轉頭和謝無陵道：「仲林，我先得回京兆府尹，這件事上朝的時候我必須要和陛下有所交代，這邊安撫的一切事宜，有勞你了。」
「師兄慢走。」謝無陵應下。
而此時，蕭澈也帶兵趕來應援，經過灑金橋的時候自然看見了林山月：「師妹，沒事吧？」
林山月朝他福了福：「我沒事，四師哥先去忙吧。」
蕭澈點了點頭，安慰了一番，就帶人過去了。
林山月在這裡守著，其實最終就是想看下朝廷抓捕的可疑縱火犯，看見了，她心裡便有了數。
「咱們也走吧。」
「娘子，咱們可是要回家？」
「不，去花月樓。」
昨晚那場大火，柳娘自然也聽到了風聲，原本正要出門去找林山月，誰料兩人就正好在門口撞上了。
「山月！你來得可正好！快進來說說，到底咋回事？！」
林山月其實有些疲憊了，但還是跟著柳娘上了二樓，她淡淡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柳娘睜大了眼：「你的意思是……姜婉兒乾的？！」
「我不確定。」林山月如實道。
「我只是看見了那個人，很像鎮北侯府的人，可是你也知道的我離開侯府已經半年了，我也不確定那個人就一定是侯府的，況且這麼大的事情，我覺得姜婉兒也不一定做得出來。」
柳娘想了想，道：「這可不一定，她很可能是玩脫了，你想啊，她也許就只是為了針對你，但是呢，事情搞砸了！那火是她能控制的嗎？顯然不能啊！」
林山月：「柳姐你的意思是？」
「這口氣可不能就這麼算了，咱們要好好籌謀一下，現在謝世子和京兆府尹的裴大人應該還不曉得你的身份吧？」
林山月搖頭：「不知。」
「那便是了，我先讓刀哥去查一下，這件事最終是要鬧到官府那邊才有用的，但是就看，怎麼處理了。」
林山月頓了一下，忽然站起身朝柳娘行了個大禮：「此事我不知該尋誰幫我，只能找柳姐，若能成，我願重金相謝。」
「哎呀你快起，咱們什麼交情了。」
柳娘冷笑一聲：「你的林記原本馬上就要開業了，姜婉兒壞事，也猶如砸我的飯碗。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她這次，也是把我給惹到了。」
……
鎮北侯府。
白氏一早剛起，便見身邊嬤嬤急匆匆來傳話，白氏驚得連頭髮都不曾梳好，便立刻打開房門朝外走，姜婉兒也同時帶著身邊僕人前來，見到自己娘，二話不說就跪了下去。
「娘……」
白氏先是一頓，而後猛然朝後退了一步，捂住胸口：「當真是你？！」
「娘，是沈威！但是他——」
姜婉兒一早就聽說了昨晚的消息，饒是她再膽大包天，也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這次她也是不想再自己扛，也知道自己扛不住，於是一早就來找白氏。
白氏捂住了自己的額頭，第一次扇了姜婉兒一個巴掌：「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樣蠢笨的女兒！！」
身邊嬤嬤瞬間睜大了眼，欲言又止。
可惜姜婉兒此刻注意力並不在這上面，她被一巴掌打暈之後自然傷心地哭了起來，身邊人都在勸。
白夫人捂住額頭，聲音無奈至極：「你們，馬上備馬車，去沈府。出了這麼大的事，休想我們一家承擔！」
下人們轉身就去。
「你，跟我一起上車，你爹可能兩個月之後就會回京。最好別把這件事捅到他面前去，否則，我也保不了你！上車，老老實實都給我交代！」
……
林山月回家之後也感覺沒什麼精神，原本想睡一會，滿腦子都是昨晚的火光沖天。
在家等也等不來什麼消息，快到黃昏的時候，林山月再次出門去了京兆府。
京兆府門外全是因為昨晚那場火災受到損失的百姓。
林山月不會和他們一樣給官府添麻煩，但自然也是希望討個公道。可朝廷的律法是，在沒有確定的證據自之前，只能是調查，並不能擅自用刑。
而林山月也從周圍百姓那邊聽說，昨晚的火災並沒有傷及人命，聖上似乎並不怎麼放在心上，只是讓做好後續賠償撫恤工作便好。
這讓林山月感到一絲心寒。
對於帝都城這位天子，林山月也是有所耳聞。
聖上剛剛登基的時候，勵精圖治，可後來不知怎麼，就漸漸荒蕪政事，一心求道。
這幾年更是大興土木修建宮殿，乃至國庫空虛。
當然，剩下的，林山月也不得而知了。
畢竟天子腳下，誰又敢說那麼多呢。
林山月在京兆府門口等了一會兒，一直沒有等到自己想聽到消息，有些失望，正準備轉身去花月摟的時候。
忽然，一隊騎著烈馬的騎兵由遠及近而來，他們個個都帶著面具，一身戰甲，威風凜凜，為首的一個最先從馬上翻身下來，舉著令牌幾步跨上京兆府的大門，裴沉應該是得了消息，迅速趕來。
「攝政王手諭！」
裴沉立刻跪下：「京兆府尹裴沉，接王爺令。」
「王爺有令，帝都上元節大火，茲事體大，命京兆府尹三日內破案！一應參與者，嚴懲！若有違抗者，殺。」
一言畢，百姓們紛紛沸騰。
「是攝政王！王爺回來了！」
林山月整個人都愣住，而一輛馬車也停到了她的身後。
左櫻探頭出來著急道：「山月！快上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