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邑看著面前的照片，又看了看鏡中的人，心情久久無法平靜。
「媽……」
他緩緩開口，叫出了許久沒曾喊出的那個稱呼來。
話音剛落，霍邑眼角也滑落了一滴淚，而他再度看向那鏡中，林山月已經將鏡子接過去了：「是我的，多謝王妃……」
程王妃也擦了擦淚，看了眼床榻上的人：「好了，咱們走吧。」
林山月當然道好，抱著小寶與王妃一道走出了這令人感到壓抑的屋子。
屋外的空氣令人舒適了些，王妃擦了擦淚：「山月，今日我情緒不大好，蛋糕的事情就算了吧，改日再說？」
林山月：「對不起王妃，都怪我……您今天好好休息吧，我先不叨擾了，關於郡主的蛋糕，您放心就好。」
「也好，辛苦你。」
林山月離開攝政王府的時候心中十分不好受，春夏秋三人也自責不已，一路無話，林山月回到自家時已經快子時了，她對三人道：「今日受累了，你們都先歇了吧。」
「是，娘子……」
林山月自己則抱著小寶回了房間，小寶似乎也知道自己做錯事了，咬著手指頭眼淚汪汪，林山月看了眼兒子忽然苦澀笑了笑：「沒事，不怪你呀小寶，是娘不好。」
小寶指了指銀鏡：「鏡鏡！」
林山月才忽然想起了鏡妖公子，趕忙將銀鏡擺正了。
「霍公子……」
霍邑在，只是他現在心緒還無法完全平靜，林山月叫他，他也只是複雜的嗯了一聲。
林山月猶豫片刻，還是道：「公子，我今日看見了攝政王……他……」
霍邑已經猜到了林山月想說的話，直接搶先道：「他和我長得一模一樣，是不是？」
林山月：「……對。您已經知道了？」
「嗯，因為……我看到王妃了，她……和我母親也是一樣的。」
林山月愣了一下。
「什麼？」
霍邑重複了一遍，林山月簡直要懷疑自己的耳朵……
「山月，你可相信前世今生嗎？」
林山月聽懂了這話，表情複雜：「從前不信……但現在遇到公子，我信了……」
霍邑扯了扯唇：「我也是。」
如今唯一的解釋也就只有這個了，霍邑看著自己手中的照片，心中的疑惑一個接一個的冒。
如果是前世，左槐應該如歷史寫的一樣戰死在沙場了，可現在顯然不是，他還活著，雖然是人不人鬼不鬼地活著，但到底還吊著一口氣。還有他的母親……霍邑今日與她只短暫的對視片刻，可那眼底的幽怨、對兒子的關心……
霍邑忽然開口：「你今日見到他，他傷得重嗎？」
林山月點頭：「很重，王妃說他不僅受了刀劍之傷，還被敵軍放火惡意燒傷……面目全非……唯獨臉還好……」
霍邑懂了。
又沉默片刻，霍邑忽然道：「我也許能幫他，但是不知道那位王妃……是否信任我。」
林山月：「公子有藥？」
霍邑：「算吧，至少比你們那邊要先進一些。」
林山月：「也是，上回公子給的藥非常有用。」
「嗯，所以我這邊能找到藥，就是不知道她會不會用。」
林山月想了想，道：「我覺得可以，因為王妃現在也大概是個……死馬當成活馬醫的狀態，王妃大概自己也不想，我想，她不會放過任何一絲希望的。」
霍邑沉默片刻：「你說的有道理，那我現在就去聯繫醫生，可能要辛苦你稍微等等。」
「好，我等公子。」
霍邑說完就轉身走了，林山月獨自一人在鏡前坐了會兒時候，便將裴老送來的書拿出來看，以求靜心。
……
夜深人靜，林山月大概等到了寅時，銀鏡才終於有了反應。
「我來了。」
林山月原本已經有點困意了，聞言立馬清醒：「我在。」
霍邑有些喘，顯然急忙趕回，他一次性從鏡中投了好些東西過來，一一介紹：「這個是燒傷燙傷的藥，這個是消炎藥、止疼藥，還有這個……這個可能稍微有些可怕，但是很有用。」
對於那樣病重的病人，尋常藥顯然已經起不了什麼作用，唯有打針。
所以霍邑手把手在鏡子裡給林山月示範了一下打針的過程。
「你不要害怕，這些針頭都是一次性的，非常安全和衛生，操作你不熟練的話可以慢慢來……先吃口服的那些也行。」
他連夜找了霍家的私人醫生，算是將能拿來的有效藥都搜羅了個遍。
林山月是第一次見打針這個操作，心中自然有些緊張，不過聽說很有效之後她也很認真道：「我願意學的！」
霍邑笑道：「好，如果你學會了，你也能當神醫。」
林山月也慢慢彎起眉眼，被他逗笑。
……
次日一早，攝政王府竟然比前兩日還要冷清，府中上下所有人都曉得王妃昨晚又哭了大半夜，今日說好的出門上香也沒去，誰也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犯錯。
所以當王府下人再次看見林山月上門的時候，十分吃驚。
昨日若不是這個女子……
林山月無視了他們震驚的眼神，直接要求見王妃，並且說的是有要事。
下人們面面相覷，最後推三阻四的才去稟報。
好在程王妃還願意見她，林山月鬆了口氣，趕忙跟著下人們進去。
「山月，怎麼了？」
程王妃今日的神色顯然很不好，林山月瞧著也很難受。
所以林山月也不打算拐彎抹角了，而是直接了當道：「承蒙王妃對我的信任，昨日回去之後思前想後還是覺得心中難受，王妃，山月斗膽，如果我有藥或許能夠救王爺，您願意讓山月試試嗎？」
程王妃聞言一愣，整個房中都安靜了下來。
她倒吸了一口冷氣，聲音都有些發顫：「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