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少霆微怔。
他知道沐沐,無論是哪方面都不像他,但他更清楚,他性格懦弱的原因。
莫念初離開這幾年,孩子身邊沒有爸爸陪伴,而他太過於懂事,以至於做什麼事情,都畏首畏尾的。
沒人撐腰的孩子,你想讓他膽大包天,為所欲為,這怎麼可能?
這是他這個當父親的失職。
他再怎麼,也不會不喜歡自己的孩子。
況且,這還是他愛的女人生的孩子,她這是在胡思亂想什麼。
「你誤會了。」他說。
莫念初淺淺地搖了搖頭,她心中已經瞭然,「我沒有誤會,顧少霆,就這樣吧,算了吧。」
算了吧?
這又是算了什麼吧?
「我的意思是……」他想解釋一下,至今沒有相認的原因,但是莫念初不想聽他講,「……顧少霆,你的意思,我已經了解了,就這樣吧,就當他爸已經死了,死的屍骨無存。」
顧少霆:……???
「莫念初,你別太任性了,什麼叫你就了解了?你又了解什麼了?你為什麼總不聽別人解釋呢,想當然地認為什麼就是什麼?」
他實在有些氣,語氣也不怎麼好。
莫念初本來心裡就委屈,他這一說,她突然就哭了,「你有什麼資格沖我大呼小叫的,就憑你給我做了眼部的手術嗎?我告訴你顧少霆,我眼瞎是因為你害的,是你欠我的,不是我欠你的。」
她動氣,伸手去扯眼睛上的紗布。
顧少霆連忙抬手制止,「你這是幹什麼?拿自己的眼睛開玩笑,你剛做完手術,還沒開始恢復,就打算讓眼睛再瞎一次?你能不能懂點事兒?」
「我不懂事?」她訕然一笑,又沖她發火,還真是本性難移,「是,我是挺不懂事,我竟然相信,你會心甘情願地做沐沐的爸爸,你根本就瞧不上。」
「我怎麼就瞧不上了?」他無法理解,她的揣測,「我不甘願當他爸,我幹嘛對他那麼好?你到底在計較什麼?」
「顧少霆!」莫念初幾乎要發瘋了,他永遠都有那麼多的理由。
但是每一個理由,都是強詞奪理。
他到現在還不承認,自己不願認回沐沐。
「顧少霆,你是不是忘了,當年,你用盡辦法,不讓我懷孕這事?是你,是你自始至終,都不想讓我生孩子,所以……你根本就不喜歡我生的孩子,我理解的不對嗎?」
顧少霆蹙眉。
怎麼就又這樣了?
當年是當年,現在是現在。
他做了這麼多,到底錯在哪兒了?
就憑著她自己臆測,就可以對他進行無端的揣測?
「莫念初,人得長良心。」
呵。
他還罵她不長良心。
她就是太長良心,才在他救過她那麼多次後,答應給他個機會。
看來,她真的是做錯了。
大錯特錯。
「是,我是沒有顧總有良心,所以我們兩個,最適合的就是一拍兩散。」
她摸索著從病床上下來。
準備離開這裡。
她才不要呆在顧少霆的醫院裡。
男人無奈地握住她的肩膀,軟下聲音,「好,好,我錯了,我不該跟你吵,別激動,你眼睛還沒好呢,去哪?」
「我眼睛好不了,就讓它瞎了,跟有良心的顧總在一起,我真是覺得不配呢。」
面對女人的陰陽怪氣。
顧少霆也只好低笑哄著,「是我不配行了吧?你聽我說啊,對於跟沐沐相認這件事情,我沒想過隨隨便便的,我想隆重一點,由你介紹給我,和我的家人,這樣不好嗎?」
這是他的想法。
不是她的想法。
莫念初不感興趣,也並不覺得他這是有多重視。
逃避最好的理由,就是編藉口。
她承認,他的藉口,是挺真誠的。
「顧少霆,你沒機會了。」
大不了,她再給沐沐找個後爹,男人多的是。
顧少霆還是想再解釋些什麼。
但是,莫念初根本不想聽。
她要走,他就跟她僵著,直到醫生過來喊莫念初去換藥,他才動唇道,「別鬧了,先把眼睛治好,沐沐的事情,等你病好了,咱們再商量,行嗎?」
她沒說話。
但她的心裡只同意前面半句。
她可以先把眼睛治好。
至於沐沐,她並不覺得還有什麼好商量的。
在莫念初住院治療的時間裡。
顧少霆沒有再帶沐沐來看過她。
一周後,她眼上紗布拆掉,光明重現,她終於是看見了。
她第一時間就給幼兒園打了電話,除了她,以後誰也不可以接沐沐出來。
安排好後。
她準備回豐城。
顧少霆自然不允許她如此衝動地做出決定。
「你是不是瘋了?我到底做什麼了,讓你這樣?」他希望兩個人坐下來,慢慢把事情談清楚,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意孤行,「還是因為沐沐的事情?」
「顧少霆,我現在不想跟你談,也覺得沒有必要跟你談什麼。」莫念初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儘量讓自己不那麼激動,「我提醒你一下,沒有我允許,以後你和你們顧家人,不能跟沐沐見面。」
「為什麼不能跟他見面?他是我的兒子。」他義正詞嚴地說。
莫念初看男人俊美的臉,哂笑,「抱歉,以後他不是你兒子了,我會給他尋找一個從內心裡,不嫌棄他的父親,而不是你這樣的。」
等一下。
他聽到了什麼?
重新尋找一個父親?
「莫念初,我們還沒離婚呢。」
「離婚協議已經簽完了,還請顧總騰出時間,去把離婚證領一下,我希望這次顧總可以大方一點,放手就是對別人最好的成全。」
看著莫念初面無表情,甚至有些冷漠的說著這些傷害他的話。
一股子委屈,躍然漫上心口。
他到底怎麼做,她才能滿意?
還是說,無論他怎麼做,她都會對他的做法,有成見,有誤解?
「我不同意。」他臉色微冷,甚至有些脾氣在身上,「想給我兒子找後爹,門都沒有。」
「顧少霆,人,最基本就是誠信,你這個人,一點誠信都沒有。」她生氣了,恨不得咬斷他的頸動脈一般地瞪著他,「出爾反爾,你就不能做個人?」
「我出爾反爾?你沒有嗎?我看最神經質的人就是你。」
莫念初:……
媽的。
罵她神經質?
那她就神經一個給他看。
莫念初也不知道是真的氣瘋了,還是就是想發發神經。
她抱著顧少霆的大手,低頭就咬了上去。
這一口,她可沒收著力,像食肉動物的咬合力度,讓男人疼得咬緊了牙。
就是這樣,他也沒甩開她,任由她咬了個痛快,鮮血淋漓,才肯算完。
莫念初擦了擦嘴唇上的血,氣出了一半,心情也好多了,「神經病要去打狂犬疫苗了,再見良心顧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