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辭進屋,見雲九傾尚未洗漱,便將餐盒放在了桌子上。
「著人給你做了一碗小餛飩,快洗漱一下過來吃。」
雲九傾的很多生活習慣都是在軍中養成的,自己懶散的時候不明顯,一旦動起來,保准快得驚人。
數日未得到良好的休息,雖然在參湯的作用下並未感覺到餓,但這種時候一碗熱乎飯的誘惑力太強了。
不用誰催促或者伺候,雲九傾自己就跟那上了發條的小人機似的將速度拉到了極致。
捧著漂亮的小碗喝了一口湯,暖暖的雞湯順著喉嚨進入腸胃,一口一個小餛飩,忙得找不到間隙說話。
直到最後一個小餛飩塞進嘴裡,她愜意地喟嘆一聲,「果然啊,還是人間煙火味,最撫凡人心。」
謝辭淵和玄錦都被她突如其來的感慨弄得一愣,她卻迅速進入了狀態。
「你方才說的那些,就是你覺得可以和鳳池烈談判的基礎嗎?」
謝辭淵大腦宕機了一下,勉強跟上她的思維,「鳳家在前朝就是為了保護百姓不受江山更迭的牽連才歸降的,但歸降之後他們受了很多惡意的攻擊。
說什麼兩姓家奴,沒有骨氣之類的,總之在大楚建立初期,針對鳳家的攻擊性言論很多。
一開始鳳家人還會解釋,後來他們乾脆就不管了。
到了鳳池烈這一代,他們好像對這種攻擊已經習以為常了。
他們保護自己轄區內的百姓,體恤自己麾下的將士,卻不怎麼在意上位者和朝中大臣的想法了。
甚至鳳池烈之所以肯到北荒,也是因為來北荒可以養活那兩萬定西軍,而且,北荒需要他而已。」
肚子填飽後雲九傾就不再事事都要謝辭淵解釋了。
謝辭淵話說到這裡,她便瞭然道:「難怪你說鳳池烈若是有意見,先讓他看看鎮北倉再說話。
你是早就篤定,鳳池烈一旦發現朝廷和樓慶陽動了定西軍的糧草後,不會再那麼堅定地效忠於朝廷?」
謝辭淵對此不置可否,卻眯著眼睛笑了,「鳳池烈有那個魄力。」
「鳳家那邊,你打點好了?」
鳳池烈或許有魄力不被所謂的正統和世俗所束縛,可他的家在楚京。
無論鳳池烈再怎麼心繫天下,愛兵如此,謝辭淵也不能要求人家枉顧家人之安危,無條件地幫他。
「早在流放之前就已經著人保護楚京城裡那些曾經為我說過話,或者日後用得上的大臣及其家眷了。」
謝辭淵極其享受和雲九傾聊天的每一個過程,好像不管他說什麼,對方總能在第一時間領會到他的想法,給他最想要的反饋。
話說完,眼裡的笑意幾乎藏都藏不住。
雲九傾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如此說來,王爺收復北荒的行動要比我預期的要順利很多。
那接下來呢,王爺是怎麼打算的?」
「按照你說的,充分利用三響嶺天塹,趁著朝廷還沒反應過來充實北荒。
至少不能在除了兵力之外一無所有的時候去跟朝廷硬碰硬。」
這樣的回答無疑是雲九傾最滿意的,「具體的呢,有想法嗎?」
「我覺得父皇之前著人做的那份《北荒考工雜記》就挺好的。
我打算讓沈寂他們仔細研究一下,就按照那上面的來安排。」
話說完,不用雲九傾開口,他便主動道:「之前被鷹嘴嶺的事情耽擱了,我稍後就讓沈寂將那份《北荒考工雜記》帶過來給你看。
到時候你有什麼想法,都可以跟沈寂和宋鶴卿說。
不出意外的話,以後北荒的發展就靠他們二人了。
雲九傾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我就靜候王爺佳音了。
不過眼下最要緊的還是那些將士們體內的追魂引和魚骨針。
追魂引的解藥這會兒應該已經用上了吧?」
提及此事,謝辭淵一派嚴肅,「這次多虧了。
攏共五千大軍中竟然有三百餘人身中追魂引和魚骨針。
昨日黃昏過去後玄清就帶著軍醫們煎了藥,給將士們服下去了。
不過玄清說,他沒有辦法將將士們體內的魚骨針弄出來,你有辦法嗎?」
雲九傾聞言不由慶幸自己醒來的及時,那麼多人,若是白白被耽擱就太可惜了。
「我當時交給離境的方子本就是有解毒和退針兩種效果的。
後面沒來得及,你要吩咐下去,那些身中魚骨針和追魂引的將士們用藥後的三日內儘量不要有劇烈動作,最好平躺。
那魚骨針會在藥物作用下順著血管破肉而出,但具體會從何處出現,我自己也無法保證。
他們要在絕對安靜的環境裡才能感受到魚骨針的動靜,必要的時候得劃破血管放出魚骨針。
若是錯過最佳時機,讓魚骨針進入再循環,那就得手動切開血管,再將魚骨針拿出來。
到時候病人遭罪,我也受累,不划算的。」
謝辭淵聞言直接起身,「我親自去吩咐。
眼下也沒什麼重要之事,你多歇會兒,有什麼需要我再讓人來叫你。」
謝辭淵說完就要走,雲九傾也想爬回去睡個回籠覺。
可就在這時,腦海里傳來老闆激動的喵喵聲,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吵得還沒完全睡醒的雲九傾頭疼。
正準備起身的人於是坐了回去,意識探進空間裡抓起了老闆命運的後脖頸,「叫春呢你,需要我給你找一隻漂亮的小母貓來嗎?」
「你才想要小母貓!」
老闆一爪子拍在雲九的後腦勺上,逼著她去看中控台的數據,「看到了沒,空間的囤貨距離延伸到一千里了。
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這意味著一千里內,任何東西你都可以隨意搬動。
而且,空間的防禦體系已經升級,不管你把什麼東西搬過來,看到那些東西的人會自動將那些東西合理化,你再也不用擔心搬出空間裡的東西會引人懷疑了。」
雲九傾只覺得眼前冷冰冰的機械和數據變成了漫天的煙花,數日來的疲憊全被眼前的好消息給沖刷乾淨了。
她驚喜得瞠目結舌,「這這這……我不過是睡了一覺,這一晚上都發生什麼了?」
老闆晃悠著尾巴頗為愉悅道:「還是你自己的功勞。
救了善州城的百姓,還發現了魚骨針和追魂引,又為了救人累到昏迷。
還是謝辭淵有良心,讓人將你做的事情全都告訴了那些人,現在不管是鎮魂軍的將士,還是善州百姓都把你當成了救苦救難的活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