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閉著眼睛看似在認真練功的雲九傾卻悠然開口了,「好了,這地方,練什麼功啊!
都抓緊時間休息會兒吧,餓就忍著,冷就報團取暖,一切等天亮後再說。」
眾人於是乖乖聽雲九傾的話,就得休息起來。
連續趕路數日,北荒的夜晚又格外的寒冷,加之對未來的不確定性,這一晚,大部分人分度未能安眠,甚至可以說是度日如年。
天還沒亮,外面傳來嘈雜的腳步聲。
生生熬了一夜的眾人煩躁地望去,卻見大棚外停著一架馬車。
趙成泰親自前來,「雲九傾,都護大人要見你,還不趕緊出來!」
雲九傾尚未動身,玄烈幾個就跳起來擋在了雲九傾面前。
後者悠悠然起身,閒庭散步似的走到大棚門口,「有事?」
馬車旁邊的官差迅速走上前,「我們大人要見你,趕緊上車。」
說話間兩個人堵在她兩側,不讓她走,剩下的兩人繞至她身後,也絕了她縮回到大棚里的可能。
雲九傾嘖了一聲,「難為你們了,為了我一個階下囚,派這麼多人來。
只可惜,我這掛名的前王妃對宴王的事情一無所知,也毫無價值。
樓慶陽若是想問宴王的事情,問裡面那幾個宴王親隨,只怕是比問我有用得多。」
她說得冷靜,那個官差卻忽然厲聲呵斥,「放肆!
誰給你的膽量直呼都護大人的名字?
還敢對都護大人指手畫腳,大人怎麼做,輪得到你指揮?」
那官差說著話就揚手沖雲九傾臉上打過去,那力道和角度,赫然是要去抽雲九傾的嘴巴。
卻不料他的手才抬起來雲九傾的巴掌就落在了他臉上。
小小的手,力氣卻大得驚人。
輕飄飄一巴掌過去,那官兵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起來,「你放肆!
我是在跟你商量嗎?
我是在通知你。
想讓我去見樓慶陽,就把我的人帶出來,跟我一起去。
否則……」
圓溜溜的手雷丟出去,離大棚不遠的山坳里頓時地動山搖,慘叫聲四起,一群全副武裝的官兵手忙腳亂地跑了出來。
雲九傾故作驚訝,「呀,那地方怎麼還能有人呢,不會是專門為了我才在那兒躲了一晚上吧?」
說完也不管那些人是死是活,她重新拿起一顆手雷在兩隻手裡掂來掂去,「你們說,我把這玩意兒丟在你們腳下,你們能不能在它爆炸前跑出去?」
幾個官兵看著雲九傾在那兒掂手雷,心跳也跟著手雷一上一下的。
「你你你……,你跟炸鷹嘴嶺的那兩個妖女是什麼關係?」
炸彈這東西在這個時空都是個新鮮玩意兒,這裡的人就只在鷹嘴嶺見過,一看到雲九傾鬧出的動靜,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鷹嘴嶺上發生的事故。
雲九傾小嘴兒一撇,「鷹嘴嶺,那是什麼玩意兒?
你的意思是有人學著我玩兒炸彈?
什麼人這麼頭鐵,什麼都學,就不怕炸到自己?」|
她說話的時候掂那手雷的動作沒停,那些官差們都快嚇哭了。
「你你你……你拿穩了。
不管你跟炸鷹嘴嶺的那兩個妖女是什麼關係,但你一個犯人,炸傷我如此多弟兄,還膽大妄為地威脅我等朝廷官兵,就不怕都護大人判你們個明知故犯,砍了你們的腦袋嗎?」
流放這種懲罰方式從來都不是到了流放之地才開始的,被流放的人無論是什麼出身,也不管流放之前骨頭有多硬。
大部分人在從楚京抵達流放之地的這期間就被磨平了稜角,進入流放之地後一個個綿軟得跟被拔了虎牙的貓兒似的。
像是雲九傾這般要麼不開口,要麼一開口就要人命的確是個另類,那官兵故作兇悍地嚇唬著雲九傾,實際上心裡也在打鼓。
雲九傾卻忍不住笑了,「他倒是想砍,可你覺得他砍得了嗎?」
話說完,她小臉兒一冷,收了笑容,冷聲道:「廢話少說,讓我和我的弟兄們去見樓慶陽,否則,動不了樓慶陽,我還動不了你們嗎?」
手雷高高舉起,威脅的意味十足。
那官差慫了,「好好好,我答應你,帶他們一起去見都護大人……」
早已經準備好的玄烈幾人立刻出現,甚至還帶上了重傷在身的玄羽。
雲九傾反客為主道:「送玄羽上車。」
那官兵臉色一變,忽然想起什麼,又忍住了。
雲九傾目視玄羽坐穩,自己招呼,「知秋和清漪上去照顧玄羽,帶上寧媛,其他人跟我一起步行。」
玄烈二話不說,回去找寧媛,順便將寧大夫人也帶了出來。
一行人在流放之地的官差和犯人們狐疑的眼神中緩緩離開。
從流放之地到都護府,將近三十里的地方,馬車被雲九傾挪用給玄羽,連那幾個官兵都要跟著走。
明明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憤怒和不甘,卻奇怪地忍了一路。
可就在快進入城區的時候,雲九傾忽然對玄清道:「會駕車嗎?」
之前流放的路上一直都是玄烈在駕車,其他人會不會她還真不知道。
玄清愕然點頭,「當然會啊,姑娘問這是……?」
「帶她們去不夜天。」
雲九傾說這話時聖旨都沒有避著那幾個官兵,「玄烈和玄墨留下,其他人立即離開。」
「你想幹什麼?」
那官兵終於忍不住走上前,手裡的大刀抽出了一半,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雲九傾卻是下顎微抬,冷靜的看著前方,「這種時候,你們與其關心我要做什麼,是不是該關心一下自己往哪個方向逃命比較好?」
幾個官兵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就見遠處旌旗搖曳,一支隊伍猶如烏雲似的從遠處向善州城靠攏,迎風招展的軍旗上赫然是「鎮魂」二字。
而那明黃色的旗幟上的「宴」字亦是格外的醒目。
「鎮、鎮魂軍?!」
那幾個官兵的聲音在發抖,「不可能!
不是說鎮魂軍早就全軍覆沒了?
那些人看著起碼有幾千人吧,他們哪兒來的?」
雲九傾呵呵一笑,「他們是衝著都護府去的,要不你們現在回都護府去試一下他們究竟是不是真正的鎮魂軍?」
那官差尷尬的愣在原地,不管對方是不是鎮魂軍,他又不是活膩了,怎麼可能自己去送人頭?
雲九傾也不理會他,扭臉看玄清,「還不走,等著我請你吃飯呢?」
玄清本想說點什麼的,被雲九傾一嚇,一腳將原來的車夫踹下去,麻溜地駕車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