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玄錦第一次在她面前流露出對女性的輕視了。
雲九傾知道她根深蒂固的思想短時間內無法改變,只是打斷了玄錦不恰當的誇獎。
玄錦卻不知所措地跟在後面,張口結舌。
雲九傾可以對謝辭淵冷臉,可無法對如此無措的玄錦視而不見。
騎在毛茸茸的駝峰上雲九傾回頭看著玄錦,「嚇到了?」
「那倒不至於。」
見雲九傾沒生氣,玄錦就不緊張了。
「姑娘說要在鷹嘴嶺建一個叫九天寨的地方,屬下能否問問您想把九天寨建成什麼樣子?」
兩人相識不過三天,其中一天多時間還是睡過去的,玄錦卻對雲九傾格外的感興趣。
「這個不好說。
一開始,只是想建立一個山寨,培養一些屬於我自己的人,做生意,替我清理麻煩的同時也為以後賺點兒養老金。」
雲九傾咂嘴,斟酌著措辭娓娓道來。
「但現在,我也想拉起一支隊伍,有一塊像是北荒之於王爺一樣,完全屬於我的地盤兒。
至於用這塊地盤來做什麼,我還沒想好。
不過我現在還什麼都沒有,有的是時間慢慢計劃。」
事實上,她其實有些眉目了。
她想拉起一支能征善戰的隊伍,讓區域內的所有人都過正常的日子。
如果可以,她還想給那些被欺負、被遺棄的女子一處安身立命之地。
但她太清楚這種事情還沒辦成之前說出來會招來多大的阻礙了,乾脆就先不說。
可即便如此,玄錦也還是被她蓬勃的野心給嚇到了,「姑娘是想像王爺一樣,手握重兵,割據一方?」
雲九傾的話其實說得已經很明確了,基本上不存在令人誤解的空間,所以玄錦也沒怎麼費力的就明白了雲九傾想做什麼。
後面這句話問得,分明只是出于震驚的不可置信而已。
雲九傾今日卻好像打定主意語不驚人死不休似的,「我現在還是個光杆兒司令,說割據一方嚴重了,不過你倒是提醒我了,這的確可以作為一個長遠的目標來奮鬥。」
玄錦:……
她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該感慨雲九傾野心太大,還是該後悔自己多嘴。
不等她就糾結出個所以然來,雲九傾已經心情大好地橫著小曲兒走遠了。
有了駱駝當坐騎,雲九傾和玄錦的確不至於相進山時那麼累了,但駱駝這玩意兒的速度的確不快。
他們出發時午時剛過,等到善州城時都已經快入夜了。
謝辭淵深知雲九傾上鷹嘴嶺的時候如果天光大亮了會很危險,隨即主動道:「我們先去鎮北倉。」
善州城這地方,駱駝和氂牛比馬匹還多。
他們一行人在容貌上稍微做了些喬裝就光明正大地騎著駱駝進了城。
快到鎮北倉附近的時候謝辭淵才將駱駝交給隨行的護衛,自己帶著雲九傾往鎮北倉附近走去。
進城大概兩刻鐘,雲九傾又一次上山了。
正想吐槽誰閒的沒事兒干會把糧倉建在山頂上,就見到了來北荒後除了鷹嘴嶺和不夜天之外第三座完善的建築。
只見都護府旁側的山谷里,一座石頭砌起來的圓形糧倉高高佇立,上小下大,土黃色的外形活像是一個丟在山谷里的南瓜窩頭,幾乎與北荒大地的十萬大山融為一體。
「你別告訴我,這就是鎮北倉啊?」
雲九傾望著山卡卡里的大窩頭眼睛都直了。
該說不說,這個糧倉是真符合她的審美,看得她都有點想吃窩頭了。
「如你所見,這就是鎮北倉。」
謝辭淵毫不猶豫地肯定了她的話,但也還是皺起了眉頭,「不是說樓慶陽派了五百官兵把守鎮北倉嗎,這點兒守衛,有五百人?」
上午的時候離相卿還說樓慶陽派了五百官兵把守鎮北倉,結果從他們的位置看下去,除了門口守著一隊十二個,再看不見一個官兵的影子。
鎮北倉不是樓慶陽一個人的鎮北倉,裡面的糧食關係到整個北荒兩三年的穩定。
何況,在謝辭淵心裡鎮北倉一直都是他的,樓慶陽不過是個臨時保管的人,居然還保管不好,謝辭淵嘴上問著話,心裡已經開始嫌棄樓慶陽無用了。
離相卿忙不迭小聲皆是,「屬下方才打聽了一下,後天就是開倉放糧的日子,樓慶陽怕百姓們鬧事,帶著那些官差籌措糧食去了。」
話說完,離相卿自己都覺得荒謬。
「按理說再怎麼樣也輪不到鎮北倉的守衛去籌措糧草,屬下想,他們大概是覺得反正鎮北倉都已經空了,守或不守的意義不大,就先集中力量去解決糧食缺口了。」
「你說的倒也有些道理。」
玄錦望著下方的鎮北倉問謝辭淵,「王爺,我們要下去看一看嗎?」
鎮北倉被建在山谷里,守衛只要守住進谷的門就足以將那些偷糧食的賊拒之門外。
而謝辭淵他們也是為了避免被守衛撞見才費勁巴拉地從山頂繞行。
但在山上怎麼也只能看個大概,如今知道看守鎮北倉的只有那麼幾個人,他們當然想下去一探究竟。
雲九傾也正有此意,可她正要開口,腦海里老闆的聲音傳來,「不是,這糧倉里這麼多糧食,為什麼你們都說糧倉空了啊?」
雲九傾已經邁出去的腳步生生頓在原地。
「裡面還有糧食?你確定嗎?」
那麼多人都說鎮北倉空了,樓慶陽甚至都不派兵駐守,雲九傾也早已經相信了鎮北倉失竊事件。
老闆突然來這麼一句話,她頗感驚訝。
不過很快她就反應過來了,旁人可能會失誤、會騙她,老闆可不會。
不等老闆回答她,她便直接道:「畫面傳送給我看一下。」
話音才落,腦海里就浮現了鎮北倉內的全息畫面。
只粗略看了一眼,她就意識到問題出在哪兒了。
不動聲色地跟在謝辭淵一行人身後靠近鎮北倉,卻在快抵達鎮北倉後門的時候故意踉蹌了一下。
雖然謝辭淵和玄錦都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她的手卻還是磕在那與鎮北倉只有不到三尺之距的崖壁上。
「姑娘小心!」
玄錦慌忙扶著雲九傾,眼神仔細地觀察著,「姑娘沒摔到吧?」
雲九傾卻不說話,只是拍了拍方才撐過的崖壁。
咚咚的悶響傳來,離相卿反應極為靈敏地道:「這裡面,好像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