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辭淵甚至毫不留情道:「不一定非得有要什麼底氣,還有可能是狗急跳牆。
畢竟沒了宴王府和之前效忠先皇的那些老臣,他手裡的可用之人真的挺少的。
如今長平王又去了遼東,除了招安這些地方武裝充門面,他還能怎麼玩兒?」
雲九傾不無贊同地點頭,「說的也是,那咱怎麼辦?」
因為沈微瀾還在,雲九傾的話說得有些語焉不詳的。
可謝辭淵卻明白,雲九傾這是在問他要不要跟沈微瀾合作呢?
他腳底下往雲九傾那邊靠了靠,像是不經意地問道:「營救王爺自然是好事,可據我所知,西涼寨眼下是令尊沈靖山當家。
少主則是大小姐沈夜瀾。
二小姐有心救我家王爺自是好事,但我想請問二小姐,救出我家王爺後你想如何安頓我家王爺?
還有,西涼寨最終是否會與我家王爺合作,二小姐做得了主嗎?」
涉及自己以後對西涼寨的態度,謝辭淵既謹慎又大膽。
沈微瀾明明是好意救人,卻被如此質疑,也有些不高興了。
「二位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二位覺得沈某會害宴王不成?」
她似是完全接受不了自己的好心被質疑,努力維持著平靜的臉上還是透露出幾分不悅來。
謝辭淵卻格外的冷靜,「二小姐別急著生氣,要救我家王爺,不是只將他從那幾十個押運隊的官差手中搶出來就能行的。
北荒都護府、皇帝暗中派出的殺手、還有太后、北戎乃至南嶽,想置我家王爺於死地的人多不勝數。
二小姐若是無法保障我家王爺的安危,那流放之地就是我家王爺目前最好的去處。」
流放之地是朝廷的地盤兒,謝辭淵在裡面死了傷了,天下人第一時間懷疑的就是新帝。
即便他們母子每一天都想殺謝辭淵而後快也會投鼠忌器。
可出了流放之地,他們再動起手來就不需要顧忌什麼了。
沈微瀾從未想到過這一點,以至於被謝辭淵問住,半晌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謝辭淵遂沖沈微瀾抱拳,「看來二小姐並未做好營救我家王爺的準備,那就請回吧。」
他說完,漫不經心地往三響嶺的出口走去,雲九傾緊隨其後。
沈微瀾這一次沒有再叫住二人,只是呆呆地佇立在原地,眼神複雜地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
直到謝辭淵和雲九傾的身影在她的視野里變成小小的一團,她才揚聲下令,「走了,回總寨!」
馬蹄聲重新響起,擾亂了北荒清晨的寂靜。
雲九傾回頭看著沈微瀾一行人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這沈微瀾的話,你覺得有幾分真的?」
「新帝想招安西涼寨估計是真的,想與我合作,讓我幫西涼寨擺平朝廷的干擾也是真的。
不過最終的目的估計和新帝還有長平王一樣,都是想將鎮魂軍殘部和九龍衛據為己有。
當然,西涼寨的實力比起新帝和長平王的確不值一提,所以她的方式也就比新帝和長平王委婉了一些而已。」
畢竟經歷了一場人難度不低的廝殺,雲九傾身上沾染了不少的塵土。
謝辭淵跟在後面抖落雲九傾身上的塵土,仔細掃過她每身體的每一處,邊確認她有沒有受傷,邊為雲九傾答疑解惑。
這個答案與雲九傾所想的相差無幾,不過她卻並不排斥沈微瀾的這種曲線救國的方式。
「其實,如果沈微瀾的話若是真的,我們跟她合作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吧?」
謝辭淵有點意外,「怎麼會想著與他們合作?」
之前只要聽到有人覬覦鎮魂軍或者九龍衛,雲九傾比他還激動。
如今卻主動表示願意和沈微瀾合作,這令謝辭淵好奇極了。
雲九傾手裡的長刀拖在地上發出沙沙的聲響,她漫不經心道:「北荒九部我們勢必是要收攏的,日後與朝廷分庭抗禮,大本營當然是越大越好。
我看過輿圖,西涼寨與北荒相距不遠,卻恰好在大楚和西岐邊境上。
平日裡看著沒什麼,但若是我們和朝廷打起來的時候能合理利用西涼寨,經濟和政治上都能給我們諸多助益。
最重要的是,區區西涼寨,即便他們有什麼別的心思,我們也能及時止損,反制於他們,不是嗎?」
謝辭淵恍然,「你這不是想跟西涼寨合作,而是想讓西涼寨為我所用吧?」
小心思被拆穿,雲九傾一點都不覺得心虛,「那怎麼了?
所有人都在打我們的主意,我們還不能算計回去了?」
雲九傾一貫的原則就是合理利用身邊的一切條件將所有不利己的因素扼殺在萌芽狀態,即便偶爾要用一些非常規手段也在所不辭。
看到謝辭淵那意味不明的神情,她神氣地哼了一聲,狡猾得理直氣壯,「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兒什麼聊齋啊?
想當真誠不算計的善男信女,你該去廟裡,在這兒做什麼?」
謝辭淵忍氣吞聲被流放,無非是為了養精蓄銳給新帝致命一擊,給先皇和宸妃報仇,奪回大楚江山。
這樁樁件件的事情沒有一件是不用算計就能成功的。
謝辭淵若是想當君子,早在當初被陳念之算計的時候就已經死了,根本活不到現在。
聽得雲九傾的話,他安撫似的捏了捏雲九傾的後頸,哄聲道:「沒有說這樣不好的意思,但西涼寨有點特殊,真的想讓西涼寨為我們所用,恐怕沒那麼簡單。」
說話間兩人又回到了三響嶺外的位置,雲九傾熟練地回到窩了大半夜的位置,仰頭望著謝辭淵,「你連沙漠之鷹都不怕,卻不敢招惹西涼寨,這西涼寨到底特殊在哪兒?」
北荒的天黑的早亮得早,這會兒太陽正照著山體,謝辭淵看雲九傾被陽光照耀得睜不開眼,自覺站在她面前為她遮擋刺眼的陽光。
邊道:「西涼寨和沙漠之鷹不同,沙漠之鷹裡面的成員素質本就良莠不齊,而且他們行事沒有章法,雖然看似團結,實則各自為陣。
且裡面的人都是被迫留在鷹巢的,他們不會維護沙漠之鷹的整體利益。
可西涼寨卻是老債主沈執當年帶著他行走江湖時親自收養的孤兒一手建立的。
後面的成員也多是迫於無奈觸犯了朝廷律法,卻又本性不壞,甚至是在普通百姓眼裡重情義的英豪義士。
這些人是真的把西涼寨當家,也真的把寨主當成自己的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