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位高權重的人就越是惜命,真正有能力又信得過的大夫是不可能被派到這兒的。」
雲九傾抱胸靠在車壁上,閉著眼睛老神在在道:「我看寧三爺雖然行動自如,卻臉色蒼白,兩眼猩紅,分明是元氣透支之相,怕是臨時服用了什麼虎狼之藥。
我就是有些想不通,以承恩公府在鎮魂軍中的影響力,寧三爺若能順利抵達北荒,對於新帝也是一個不小的助力。
究竟有什麼事情值得他們浪費這樣一個好用的棋子呢?」
鎮魂軍是謝辭淵一手建立的不假,可承恩公府也是全程參與了的。
承恩公和寧家大爺甚至幾個年輕人在鎮魂軍中都有著相應的威望。
寧三爺雖然不常與鎮魂軍一起作戰,但憑著承恩公府倖存者的身份,他想要在鎮魂軍中搞事情,比其他人成功的概率可大太多了。
這樣一枚好用的棋子,卻一再的被明目張胆的推到謝辭淵和雲九傾面前,如果不是有更大的利益驅動,實在是解釋不通。
可是目前為止,雲九傾誰也想不通他們身上究竟有什麼東西值得新帝付出如此大的代價。
雲九傾想不通,謝辭淵亦毫無頭緒。
而就在此時,噠噠的馬蹄聲越發靠近,雲九傾爬到車尾掀開帘子,就看到消失了一天一夜的玄墨策馬而來。
不等雲九傾問話,玄墨自馬背上縱身一躍,穩穩地落在了馬車後面延伸出去的平台上,順勢往裡面一竄,人就鑽進了車裡。
得虧雲九傾躲得快,不然高低得挨上一腳。
玄墨行色匆匆,根本沒發現自己差點闖下大禍,只急匆匆道:「王爺,屬下打聽清楚了,有人泄露了三響嶺的輿圖。
早在十天前鄧威就派了一對人馬趕赴三響嶺探路,聽說還有破陣軍的斥候參與其中。
他們計劃繼續假裝無法獨立通過三響嶺,待我們經過三響嶺時便假裝沙漠土匪伏擊我們,逼宋將軍他們前來營救,從而將鎮魂軍一網打盡。
鄭則和寧欽還有寧老夫人他們目前沒有什麼具體任務,就是拖延您到三響嶺的時間,給他們贏得部署的時間。」
雲九傾聽聞此言也就不奇怪玄墨為何如此著急了,心下瞭然,眼神卻直直的定格在了謝辭淵身上。
三響嶺曾經是謝辭淵拿捏林湛和王靖康的一個籌碼,如今這個籌碼似乎不存在了,不知道他作何感想。
結果謝辭淵好像根本沒聽到三響嶺的輿圖被泄露之事,只是有些納悶,「在三響嶺設伏,的確能將大部分的鎮魂軍都吸引過去。
但九龍衛呢,他不要了?」
雲九傾的好奇心瞬間被吊起來了,「敢問王爺,你聽清楚他在說什麼了嗎?
他們要將鎮魂軍一網打盡啊,九龍衛難道比鎮魂軍還要重要?」
原身爹不疼娘早死,為了避免受雲清婉欺負,嫁到宴王府之前幾乎沒怎麼出過自己的院子。
可饒是如此,她也知曉鎮魂軍的威名。
謝辭淵卻只顧著九龍衛,提都不提鎮魂軍,她納悶極了。
謝辭淵兀自淡定,「鎮魂軍的確令人忌憚,可說到底只是一支軍隊而已。
只要新帝自己有能力和耐心,完全可以組建一支軍隊將鎮魂軍取而代之,甚至直接抹殺,可九龍衛卻是大楚皇帝正統的象徵。
從高祖皇帝還在時,逢年過節祭天巡遊都由九龍衛護衛,哪怕是尋常,左右也有四名九龍衛貼身跟隨。
新帝雖然靠著齷齪手段奪得了地位,卻無九龍衛跟隨左右,始終名不正言不順,否則,他那麼嫉恨本王,又如何會容忍本王存活至今?」
當初新帝已經將謝辭淵困於皇城,消息尚未泄露,謝辭淵的人想救他也來不及,分明是個除掉謝辭淵的絕佳時機。
新帝卻為了九龍衛和鎮魂軍舊部的下落而留了謝辭淵一命。
如今卻又設下如此滔天陰謀來謀殺他,謝辭淵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
雲九傾還是第一次看到謝辭淵如此鄭重嚴肅的神情,饒有興趣道:「如此說來,九龍衛就是行走的玉璽了?」
「行走的玉璽?」
謝辭淵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形容,可聯想一下九龍衛和玉璽的共同點,還真是說不出的契合。
不由輕笑著點頭肯定,「這麼說倒也是沒毛病。」
反倒是雲九傾,自己古靈精怪的小想法得到謝辭淵的肯定,他倒也沒有太高興。
小臉兒一垮,愁眉苦臉的,「那完了!
新帝之前為了九龍衛和鎮魂軍連你的命都捏著鼻子留了。
如今卻如此大張旗鼓的開始算計你和鎮魂軍,全然不提九龍衛,只能說明他已經找到解決此事的方法了。
不管他是通過別的方法找到了九龍令還是別的辦法,我們都無法再掣肘他分毫了。
就算三響嶺上拿不下你和鎮魂軍,日後他也不用再擔心什麼。
若是真讓他找到通過三響嶺的法子,那咱們即使到了北荒是不是也沒有安生日子過了?」
雲九傾倒是沒指望說一到了流放之地就能高枕無憂地過自己的逍遙日子,可只要有三響嶺那道天塹,謝辭淵起碼能有一絲喘息之機。
而她也能有一些時間去組建自己的力量,做好準備迎接後續的一應事宜。
可若是三響嶺這道天塹讓新帝破了,那他們就真的四面楚歌了。
「三響嶺雖為天塹,但掌握其中通道的人不止本王一人,本王亦無法肯定他們找不到那通道,
不過他們想利用三響嶺將鎮魂軍一網打盡也是不太可能的。」
兩人你來我往的探討的功夫,謝辭淵已經想好了對策。
轉而對玄墨道:「告訴玄冥,想辦法將駱駝嶺的通道透露給她們,必要的時候引他們借駱駝嶺過三響嶺。
著沈寂率領飛沙營在三響嶺附近布防,一旦對方有向三響嶺發動攻擊的跡象,所有出現在三響嶺附近的朝廷中人一律格殺勿論。」
身為謝辭淵的心腹,玄墨幾個比誰都清楚謝辭淵受了多少委屈。
所以在面對跟朝廷有關的事情上最喜歡聽到的就是格殺勿論這四個字了。
高喝一聲,「得令!」
玄墨轉身坐在了馬車尾部,卻並未就此離開。
雲九傾看著樣子就知道皇帝在三響嶺的計劃恐怕又要慘遭滑鐵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