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里有現成的吃食,我們可以花錢買。
你讓我們買這些東西,我們如何會做飯?」
「就是!
朝廷規定每天到驛站點卯,你有什麼權力讓我們露宿荒野?」
……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質問著,連向來最快的寧若愚和事兒多的寧若冰都沒有了插嘴的機會。
雲九傾都茫然了,「不是,這些人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這些人不僅出現的突然,她若是沒看錯的話,那些沒說話的人看著謝辭淵的眼神也帶著濃濃的仇恨。
好像謝辭淵刨了他們的祖墳似的。
她心裡這麼想著,嘴上也直接問了出來,「我說玄烈,這些人從哪兒冒出來的呀?
看你家王爺的眼神如此兇狠,你家王爺帶著他們刨他們祖墳了?」
因為耳朵受傷而聽覺格外敏銳的謝辭淵瞬間咳的的像是八十多歲的老太太。
玄烈更是無語,「王妃你是會問問題的,不過王爺雖然沒刨他們的祖墳,可也差不多了。」
他語氣微轉,「這些人都是王爺的死對頭。
他們當中有些人應該是死刑犯,有些人則罪不至流放。
居然有人能把他們湊起來跟我們一起流放也是挺不容易的。」
「哦吼,那看來我們這一路是不會寂寞了。」
雲九傾興奮地輕呼了一聲,隨即眼睛一亮,「話說回來,這些人跟王爺之間的矛盾是真的壞到不可調和,還是有緩和的可能的?」
玄烈大致的掃了一眼,不太確定,「人有點多,王妃容屬下去看看。」
雲九傾也不刻意等他,上前就問王靖康,「食材我們可以買,但炊具怎麼辦?」
她看向後面的物資車,那上面只有兩口大鍋,是供那些官差們使用的。
王靖康故意裝傻,「當然是出錢租了,先到先得!」
眾人聞言當即沸騰了,這麼多人,只有兩口鍋,就算真的租到了,短短一個時辰,怎麼可能昨晚這麼多飯……
雲九傾不管眾人還在爭吵,先下手為強,「多少錢,我要一口鍋還有一袋面。」
「大鍋一兩銀子,小鍋一百個銅板,面按照碗來算,一碗一兩銀子!」
這物價,超出市面十倍都不止了。
但向來不吃虧的雲九傾這一次卻出乎意料的沒有與他爭執,而是摸出自己的一枚簪子就要遞過去。
玄清一個箭步衝上前,「王妃,屬下這兒有現錢,您的東西還是先留著吧。」
他們看的清楚,雲九傾身上其實沒什麼銀錢,就她拿出來的那枚簪子還是宴王府給她的聘禮中的東西。
雲九傾和雲家斷親之後,能用來傍身的估計就只有她當時戴在身上的一些首飾和她從雲婉清身上擼下來的那些東西了。
他們一群大男人靠著雲九傾解決了諸多麻煩本就慚愧,又如何再好意思讓雲九傾用自己的體己給他們換吃的?
雲九傾聞言也沒有拒絕,「按人頭算吧,我們這邊九個人,就要九碗面,還有相應的調料就行。」
哪怕她要的東西已經夠少了,而且還是花錢買的,王靖康旁邊的官差還是嗤了一聲,「調料?
有點兒鹽就已經不錯了,一勺鹽三兩銀子,要不要吧!」
說著話從懷裡掏出一個魚皮袋,露出裡面黑乎乎,像是灑在地上又重新撿了起來的鹽,顆粒大小不一,色澤灰黃。
如果那官差沒有提前說那是鹽,雲九傾甚至會以為那就是一堆顏色特殊的砂礫。
然而記憶中這個時代的提煉工藝就是在這個水平,而鹽比面貴也是正常。
雲九傾咬了咬牙沖那官差道:「我要三勺鹽。」
罷了,只要應付過這一頓,日後總會有辦法的。
那官差見有錢拿,便也爽快的答應了。
只不過畢竟是流放,官差們的板車上能裝的東西也很有限。
除了一口鍋和盛飯的勺子,還有面之外就沒別的東西了。
那官差說給他們麵粉,拿了一個碗就挖了出來,卻沒給他們任何工具。
玄清皺著眉頭髮問,「沒有工具,我們拿什麼裝面?」
那官差也是沒有絲毫的耐心,「那我管不著,你們付了多少錢,我就給多少錢的東西。
再者說了,就算你們給錢,老子也拿不出別的器具來,愛要不要吧,不要算了,但錢可是不會退的啊!」
很顯然,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幹這樣的事情了。
楚京人的主食是大米,而被集體流放,還能花錢買吃食的人被流放前大部分都是達官貴族,大部分人本就不會做飯,做麵食更是難上加難。
只有鍋和面,沒有調料和炊具,更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可這些官差們卻故意不告訴他們沒有炊具和餐具,等收了錢才說,到時候就算犯人們不用食材和鍋了,錢已經進了官差們的荷包,也還是拿不回去。
雲九傾卻不甘心吃這個虧,她聞言揚聲道:「我做飯,有人要吃嗎?
要吃的話一碗麵二兩銀子!」
圍觀的眾人都嗤之以鼻,寧二夫人更是毫不掩飾的破口大罵,「一碗麵二兩銀子,你窮瘋了吧?
就這荒郊野外的,你能做出什麼吃食來,還敢要錢,你也是真敢開口!」
「就是!」
寧若愚不贊同地瞪著她,「表哥那般大公無私的人竟然娶了你這麼個見錢眼開的,真是給表哥丟人!」
就連那些跟謝辭淵有仇的人也都趁機奚落,「都說虎落平陽被犬欺,看來宴王是真的窮途末路了啊,瞧瞧娶的這什麼王妃啊,如此見錢眼開,哪兒有個王妃的樣子?」
這些人在被流放錢出身都不錯,奚落起人來更是不帶髒字兒卻能令人面紅耳赤。
寧若冰見雲九傾一句話引得眾人紛紛對她釋放惡意,憋屈了兩天的她總算是舒了一口氣。
雲九傾卻跟沒事兒人似的,「沒人要是吧,那我就只做我們自己的了。」
說完拿起物資車上的鍋就端到了那官差面前,「給我吧,九碗面,都倒這裡面。」
那官差都準備好白白撈錢了,見雲九傾端著鍋杵在面前,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挖了九碗面給她。
說是九碗,可實際上一碗比一碗少,雲九傾也不說話,轉身端著鍋往謝辭淵停留的地方走。
彼時玄烈也回來了,「王妃,屬下搞清楚了,前面的流放犯中有和王爺不共戴天的仇人,也有因誤會對王爺生怨的無辜之人。
但總體而言,還是死敵比較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