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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2024-11-20 10:27:22 作者: 平靜的海洋
  「她擔心我今後的日子唄,誒!老人們都是這樣!」

  聽到這裡,鍾海濤鬆了一口氣,笑著說:「蘭蘭,娶了你這樣的人,今後我不受委屈就不錯了,誰還敢欺負你呢?」

  劉蘭蘭大聲說:「海濤,這麼說來,你倒是受害者了?」

  鍾海濤連忙嘿嘿一笑:「蘭蘭,我可沒那意思,真的沒那意思。」鍾海濤說完,翻開《紅樓夢》向劉蘭蘭說道:「雖然我沒讀過《紅樓夢》,可早就知道這套書了,上高中的時候,我們的班主任就曾經說過,『一個想搞寫作的人,連《紅樓夢》都沒看過,寫什麼作嘛』,這句話我至今還記得清清楚楚的。今天你把它買回來,我會把它讀完的。」

  鍾海濤的母親走過來問:「蘭蘭,晚上想吃點什麼?」劉蘭蘭笑著回答說:「阿姨,我晚上就不在你們家裡吃了,回去後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呢!」然後又小聲地說:「海濤,別忘了我們的約定,我回去把初中語文課本找出來複習一下,你把高中語文課本給我準備好。」

  劉蘭蘭說完,向鍾海濤的父親和母親打了聲招呼就回去了。

  回到家裡,看到父親和母親已經在吃晚飯了,劉蘭蘭連忙扒拉了幾口飯,找出當年的初中一年級語文課本上冊,把封面的灰塵擦拭乾淨,開始認真學起來。

  看到劉蘭蘭在認真看書,劉天明笑著對老伴說:「俺們老家有句老話,叫『跟著好人學好人,跟著巫婆跳大神』,這話還真有道理。蘭蘭跟海濤交上朋友後,性格還真改了不少呢!」

  「老東西,你要是學問高些,我也能跟著學點東西哩!」

  「嘿嘿,要不是家鄉解放了,俺的這條命早就不知丟在哪個荒崗子上了。能參加掃盲班學習,也是俺祖上燒高香了。老太婆,你就滿足了吧!」

  劉蘭蘭走後,鍾海濤把稿件的剩餘部分寫完,便打開《紅樓夢》,一股油墨的香味撲面而來,他細心地讀起來。因為《紅樓夢》的開篇是用動人的石頭故事來展開的,他的思想也隨「石頭」和一僧一道的故事而起伏:本是補天之石,卻落了個「從石俱得補天,獨自己無才,不得入選,遂自怨自愧,日夜悲哀」的下場。「懷才不遇,失意文人,真是中國千古文人的悲劇了。」鍾海濤自言自語地說。當他讀到「好了歌」時,思想更加消沉……亂烘烘你方唱罷我登場,反認他鄉是故鄉;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他又想到了方銳。平心而論,劉蘭蘭對自己確實很好,自己對劉蘭蘭也由尊重到相愛,可自己和方銳過去那段熾熱的戀情怎能輕易全部忘掉呢?雖然方銳在五一農場取得的成績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可又能怎麼樣呢?經過一段時間的磨鍊,自己已經想通了,也理解方銳的難處了。他在想:即使方銳再提拔再得到重用又能如何呢?她的工作可以想像得到比較難做,機關里人際關係複雜,她的思想真的那麼輕鬆嗎?

  正如鍾海濤想的那樣,方銳的工作確實不輕鬆。思想壓力也更大,特別是對鍾海濤的思念,唯有她自己知道有多麼痛苦了。

  方銳一邊忍受著情感的折磨,一邊加班加點地把材料寫好後,就交給龔建民審閱了。這是五一農場黨委書記潘希泉已經做過安排的。

  龔建民看了看方銳遞給他的材料,草草地閱了一遍後,淡淡一笑:「方銳,你這樣的材料也叫典型材料?事例不足,空話也太多了,還是趕緊拿回去重新寫吧!」

  雖然龔建民說話語氣比較輕,方銳還是感到十分委屈。創辦愛心幫扶社的經過她是知道的,可對於五一農場黨委當初舉辦文化藝術節的設想和工作思路,她沒參加過常委會議,也不知道五一農場黨委常委會是怎樣研究並形成決議的。問龔建民吧,他不是黨委常委,沒有參加過會議,也不一定能說出個所以然來,何況他就是知道,能不能告訴自己也是一個未知數;問工會主席楊建成吧,他又出差了,真不知如何是好。

  方銳正在苦思冥想,終於想起一個人可以幫助自己來,這個人就是五一農場黨委秘書兼機要員周翠鳴。一般來說,黨委常委會議研究的工作是要有記錄的。

  想到這,方銳立即來到周翠鳴的辦公室里,見她正在埋頭整理著文件資料,向她打了一聲招呼後就連忙上去幫她整理著。

  周翠鳴看到方銳打完招呼後就開始幫自己整理文件資料,連忙問:「方銳,你怎麼有時間跑到我這兒來幹活了?」

  方銳這才說:「翠鳴姐,我想請您幫個忙,我正在寫關於舉辦文化藝術節的典型匯報材料,所以我想請你將去年六月份黨委常委會議記錄讓我看一下,看看當時黨委常委會上研究舉辦金秋文化節的具體情況。」

  周翠鳴聽了,連連搖頭:「不行不行,絕對不行,方銳,場黨委是有明確規定的,黨委常委會的記錄從不讓外人看,而且記錄本上也打有『秘密』兩個字,不是我不借給你,實在是不能不遵守黨委的保密規定啊!」

  


  方銳知道周翠鳴這番話並不是推托之詞,人家的工作有人家工作的職責規定,她也是按規定辦事,不借黨委常委會議記錄給自己看,並無不講情面的因素。只是,如果不從當時的黨委常委會記錄本上尋找研究方案,自己怎麼能夠知道當初黨委是如何研究並制定舉辦金秋文化節的具體工作安排呢?

  方銳在周翠鳴辦公室里一邊幫助她整理資料一邊苦思冥想如何繼續向她開口,這時桌子上的電話鈴響了,周翠鳴接過電話聽了一會兒交代說:「你已經下班準備回家了?那好,晚上多做幾個菜,今天是兒子的生日,我下班回去再做已經來不及了。」

  聽了這話,方銳靈機一動。

  下班後,方銳急忙跑到巴紮上去買了幾斤香蕉橘子等水果來到周翠鳴家,把水果放在桌子上說:「翠鳴姐,聽說今天是你們家小陳偉的生日,我沒啥可買的,就買幾斤水果送給他吧,祝他生日快樂!」

  周翠鳴不好意思起來,連忙說:「方銳,你不生我的氣吧,其實我也是照章辦事。這樣吧,明天早晨上班後,我請示一下潘書記,要是他允許了,我就把常委會議記錄本借給你看看!」

  「那我首先謝謝你了!」方銳趕緊說。

  「謝什麼呀,你這樣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周翠鳴也趕緊說。

  第二天上午,周翠鳴向潘希泉講明了情況。潘希泉聽後說:「這沒問題,你讓她看看常委會議記錄就是了,她確實是為寫材料才需要查閱常委會議記錄的。但要記住,你把那幾次研究舉辦文化藝術節活動的情況先找出來做上記號,只能讓她看那幾次的會議記錄!」

  有了潘希泉的開口,方銳順利地查到了當時會議研究的情況,寫起來也就順手多了。她一鼓作氣地將典型匯報材料寫好後,再一次交給龔建民。

  龔建民看完了材料後,仍然是那些話語:既然叫典型材料,典型事例不足,空話也太多了,還是重新寫吧!

  龔建民的這些話讓方銳更泄氣了。一個材料修改了三遍還不過關,她甚至懷疑自己到底能不能吃這碗飯了。雖然她也知道龔建民有點給自己穿小鞋,但她覺得他說得確實很在理,典型材料沒有典型事例,怎麼能叫典型材料呢?

  想到這兒,方銳只好將材料拿回去繼續修改了。

  方銳又熬了兩個通宵,把材料重新進行整理和歸納,又加進了一些詳細的事例,刪掉了一些客話套話。這一次,龔建民看後說:「只要功夫到了,還是能夠寫好的。」他要求方銳再仔細加工一下,等楊建成出差回來後再定稿。

  楊建成出差回來後,方銳將典型材料交給了他。

  楊建成是靠寫大型材料提拔上去的。五一農場召開大型會議,書記和場長的講話多出自他手。接過方銳遞交上來的材料後,他認真閱讀一遍,感到確實無可挑剔了,指出存在的幾個小問題後說:「以後寫典型材料就應該這樣。」然後笑了笑說:「方銳,看了這個典型材料後,我敢肯定地說,不出兩年,你寫大型材料的水平就要超過我了。」

  通過這個典型材料的撰寫,方銳不由得感嘆起來:「許多事情看起來是壞事,其實也是好事,如果不是龔建民逼自己甚至是有點刁難自己,至今也掌握不了寫典型材料方法的。」

  塔里木的冬天雖然很蕭條,可也有可圈可點的景色,雪花兒輕輕地灑落著,隨風從胡楊的枝杈間綿柔地飄過,靜靜地融入塔里木河裡,沒有喧囂,沒有張揚,猶如皎雲,繾綣而又纏綿;清冷陽光出來,滿眼晶瑩,極目閃亮。

  對劉蘭蘭來說,與其說是自學初中課本,倒不如說是複習一遍。所以她很快將初中語文課本系統地複習了一遍。吃過晚飯後,她來到鍾海濤家,想找他要高中的語文課本,準備進入高中語文知識的自學。

  「我在上初中的時候就聽到我們班主任說過《紅樓夢》這部書。他說他從上小學就開始讀,一直沒讀完,一直愛不釋手,今後還要繼續讀下去。他有時在課堂上還把裡面精彩的句子說給我們聽。我們班主任是上海青年,他說《紅樓夢》是他一生中一直在讀的書,也是唯一一部讀不完的書。那時我沒聽明白,我們的班主任為什麼說對這部小說一直愛不釋手?一直在讀為什麼一直沒讀完?為什麼是唯一一部讀不完的書?到今天我讀完了第二遍後才理解了當年班主任講話的意思。我已經讀過兩遍了,還想再讀兩遍,把基本意思弄懂了,再仔細回味著去閱讀。」

  看到劉蘭蘭來了,鍾海濤迫不及待地向她講述著讀《紅樓夢》的感受來。

  劉蘭蘭也被鍾海濤的情緒所感染,興奮地說:「海濤,我已經將初中語文課本複習了一遍,重點對文言文進行了複習,這樣以後也可以看《紅樓夢》了。不過學習文言文很費勁。就說詩歌吧!除了白居易的詩好理解一點外,其他的詩詞都不好讀懂,得對照注釋和譯文才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蘭蘭,《紅樓夢》這套書並不是用文言文寫出來的,你是可以讀懂的。還有,你說白居易的詩讀起來好懂些,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白居易的詩就是這樣。釋惠洪在他的《冷齋夜話》這部書里有這樣一段評價:『白樂天每作詩,令一老嫗解之,問曰:解否?嫗曰解,則錄之,不解,則易之,故唐末之詩,近於鄙俚。』這一段話的意思是說白居易每作一首新詩,都要將詩讀給一位老婦人聽,讀完後問老婦,知道詩的意思了嗎?如果老婦聽不懂,就改,一直改到老婦能聽懂詩意了,詩才算作成了。有人說白居易的詩過於粗俗,其實人們的看法是不相同的。張鎡在他的《讀樂天詩》里寫道:『詩到香山老,方無斧鑿痕。目前能轉物,筆下盡逢源。學博才兼裕,心平氣自溫。隨人稱白俗,真是小兒言』。」鍾海濤一邊說一邊給劉蘭蘭解釋張鎡這首詩的意思。

  劉蘭蘭睜大雙眼認真仔細地聽著鍾海濤的解釋。聽完後問:「海濤,你怎麼知道的這麼多?」

  聽到劉蘭蘭問話有些天真,鍾海濤笑了起來:「蘭蘭,不是我知道的多,是書看得多了,就知道得多了。你不也悟出了要多看書,要養成讀書學習的好習慣這個道理了嗎?」說完這話,鍾海濤頓了頓又接著說:「蘭蘭,只要多看多讀,任何人都能成為博學者的。其實,那些看上去很有學問的人,沒有一個不是與多讀書有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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