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天下人心盡可籠絡
「勿放箭，軍士切勿放箭，吾乃下邳金曹長也。」
頭戴一頂儒冠長相醜陋的士人，衣袍沾滿血漬，高舉著窄融瞪大雙眼的頭顱緩慢走出來。
融在混戰中就是被金曹偷襲斬殺，剩下十餘人幾乎俱帶傷，吏斬首逆賊功勞最大，便叫他去與玄德公交涉，其餘人站在牆後偷聽。
玄德公要改變主意把他們都殺了，那就只好一一隻好濺青州士卒一身血。
你若敢殺，我們就敢噴濺熱血，使汝甲冑血跡斑斑腐蝕葉片，眾人只好在心裡這麼安慰自己。
沒辦法，有人偷偷從牆縫裡看了，發現軍士全是披甲的，以無甲打有甲除了濺血給對面，還能幹嘛？
何況劉使君還是徐州牧，就算郡兵收到大隊騎軍進下邳的消息，拔營過來也站在玄德公那邊的。
「玄德公，逆賊窄融已被誅殺，小吏遭受此賊裹挾，幸得使君神兵天將我們才有機會撥亂反正，剷除奸凶。」
金曹說罷，把窄融的頭顱拋擲在地，讓人得以分辨其頭。
他清楚此時不要講自己斬殺管融有功勞，今日能活命可算天幸了。
「帶人去看看。」劉備對典韋說道。
「諾！」典韋拱手，然後在降服信徒里挑選幾人過去確認。
金曹看著典韋膀闊腰圓壯碩的模樣，橫眉立目般走來，不覺心中一悸，趕緊施禮道：「有勞這位壯士了。」
典韋見狀也對其拱手。
待信徒確認頭顱就是窄融時，典韋側身大吼道：「使君，逆賊已被斬殺。」
站在身旁的金曹冷不防被叫聲如雷灌耳，捂著耳朵驚恐望向典韋，心道：
「真乃熊虎之士！」
正常人哪有那麼大嗓門，慶幸自己拿的不是假人頭，不然怕直接跟著窄融上路了。
別說對方身穿鐵鎧，就算不穿甲，他拔劍恐怕也打不過。
劉備也被典韋隔老遠叫聲，弄得微微一愣。
轉身對旁邊軍吏道：「先縛住把所有人帶去下邳縣，我要查證究竟有多少官吏和窄融串通一氣。」
呼嘯而來的騎兵，來的快，去的也快。
數日之後，劉備突然率軍到達下邳郡國擒殺管融的消息，令不少郡吏、縣令、縣丞與士族和豪族大吃一驚。
縣和下邳縣共百七十六里的路程，不辭勞苦馬不解鞍，二天一夜奇襲突進，中途沒走漏任何風聲，就為了最小的代價控制下邳震鑷各郡。
與陶恭祖行事效率對比起來，簡直是天淵之差，一極在天，一極在地。
連身處在沛國的陳圭聞訊，也忍不住痛拍大腿嘆道：「這就是高祖在世，當初高祖皇帝擒淮陰侯也是這般迅疾。」
抬頭看了一眼小沛，正是高祖劉邦興起之地的沛縣。
陳圭不由高興嘴裡哼唱道：「言從泗上，即號沛公，嘯命豪傑，奮發材雄，
水即位，咸陽築宮，威加四海，還歌大風。
高祖得天下可是非常捨得封賞，封留侯張良時就讓其自擇齊地三萬戶，可謂稱功比呂望。
張良最後卻只選擇了與高祖初見面的留縣，言：此天以臣授陛下，陛下用臣計幸能時中，臣願封留縣足矣，功不敢當三萬戶。
陳圭默默念道：「義陳氏若幫使君穩固徐州，然後再立匡扶天下之功，以玄德公的豁度仁厚，日後必有封賞萬戶的可能，不枉陳氏抵上全族輔佐了。」
想到這裡，陳圭深覺惋惜，假使七八年前玄德公路過徐州時，陳氏就下重注佐之，那宗族子弟至少五世的仕途盡無憂矣。
而廣陵太守趙昱、彭城相薛禮、琅琊相蕭建三人聽聞後，在心裡把自己放在窄融位置上做對比，發現根本就沒辦法防備。
劉使君議不反顧，計不旋踵，如弩箭離弦之勢，聞呼即至瞬息千里。
擒殺融讓整個徐州都為之震動，後邊就算有太守、都相想反，除非不找郡吏商議，一人就把事情全包攬做完。
否則只要找郡吏密謀調動兵卒打開武庫，全都各縣有任何蛛絲馬跡異常，被人告發出去，頃刻間平叛大軍就會開到，甚至還收不到前面縣城失守的消息。
青州屬吏和士卒的動員行動力實在太迅速，你還沒調集好，對面已經兵臨城下。
誰會願意跟你反玄德公，斬你頭顱平叛亂還能立大功。
你也覺得能在短短二三日瞞過別人的情況下，迅速徵調郡兵來反抗青州軍？
別傻了，強如袁紹都做不到。
自從冀州和青州開戰以來，袁本初和魔下眾多幕僚吏都在研究劉玄德為何調兵這般迅疾，有這麼多如狼似虎的勇夫悍卒。
方發現劉玄德早越過士族和豪族，把根基深扎在鄉里作最基礎的統轄，借著軍府的便利，以十戶為一甲，十甲為一保，深入基層管理，編戶齊民到每家每戶。
用農學僮作鄉間小吏，將豪族把持的縣鄉三老、鄉官嗇夫通通繞開，憑藉自己的充沛精力和高效率的州部便能直接統管到鄉里黔首百姓。
百姓不一定能知曉縣令、縣丞、太守和郡相的姓名，但對劉使君的了解和熟悉，如同隔壁鄰居家出了一名對百姓最為仁厚的長更。
劉使君過目不忘，凡是和他打過招呼見過面的他都記得，每逢年末一些孤寡老人和孩童都會收到使君親自調撥的錢糧肉食。
許多官吏處政不敢怠慢，也因玄德公不像別的主君，處理事情多忙碌一段時間就會忘記官吏犯下的過失。
劉使君記性好，只要政務懈怠沒做好，哪怕過幾年再看到你，也能問起那事的前因後果。
覺得能力不行，還會列為特別關注對象，進行月未考績。
青州許多官吏皆為政兢兢業業，做事小心謹慎，踏踏實實，不敢弄虛作假貪污受賄。
不過是冰山一角，就讓袁紹和眾多幕僚深吸一口氣，根本就學不來。
不說督管官吏辦事，就算分百畝耕田給士卒，他們都做不了。
河北士族豪族投靠袁公是想更進一步，不是來獻家獻地過苦日子的。
眾人心中疑惑不解：劉玄德哪來充沛精力，能處理如此多大小事務？
也不由感嘆劉備真會收攬人心，青州數百萬百姓的心盡數被他籠絡。
把度田和開荒得來的田地，賞耕地給士卒，又均剩餘田地給百姓，而自己身為州牧擁有的耕田，才不過寥寥數頃。
用來種菜、姜、草藥給自己府邸膳食，剩餘大多數還分給關羽、張飛、趙雲、荀或、荀攸、郭嘉等人。
聽說幾畝姜地還是特意為郭奉孝種植的，因他身體虛弱常患有風寒，讓遠在冀北的郭圖眼紅不已，心想袁公能對屬吏有這般溫情便好。
冀州眾人發現，這些人不是為漢家奮戰，不為劉氏在廝殺，而是專為劉玄德拼死力戰。
袁軍殺進青州，面對的不僅是劉玄德摩下兵卒，還有數百萬青州百姓全民皆兵的抵抗。
只要劉備旗幟不倒，便有源源不斷的百姓為之斯殺到底。
那時袁紹收到公孫瓚復起的消息，思慮再三還是決定先北上幽州把公孫瓚剿滅，再集全州和劉備決戰。
卻沒想到公孫瓚不是一般的耐打，他在烏桓、鮮卑人的聯合至今還沒討滅公孫氏，而劉備從擁之地兩州變成了三州。
袁紹眼睜睜看著劉玄德成勢，他則被公孫瓚死死拖住在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