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阿塔這一架好像打得特別久。
一天以後,達娜從柜子里翻出來,摸摸肚子走到門口。
門打不開。
好像被什麼堵著外面了。
她在裡頭拍拍門,出聲道:「阿塔、我,餓了。」
「阿塔。」
「阿塔、別打、了。」
「餓了。」
外面沒有動靜。
她摸著空蕩蕩的肚子,只好在房間裡翻箱倒櫃,找到半隻營養液,倒進肚子裡,在板凳上呆坐了一會兒,走到機器人身邊開始搗鼓。
門外。
阿塔魁梧的身軀坐跌在門口,大掌死死的扣鎖著門環,腦袋耷拉著,軀體冰涼,血漬在身下已經半乾涸狀態,另一隻手裡的星腦頁面,不斷自動重複著撥通聯繫人的跳轉,一次又一次,都被無信號截斷。
——
公爵府邸里,地下室。
幾個雌性嘰嘰喳喳的圍著薩莉亞,每一個人手裡都抱著一把定製的槍,在薩莉亞的講解下好奇的研究著槍的構造。
她們都是帝都的高等級雌性,這輩子第一次摸兵器,還是槍這種危險性物體,一個個又緊張又亢奮。
蘇奈在一旁看著沒插嘴。
薩莉亞把雌性們聚攏,非要她在一旁指導,但經過這麼久看下來,她覺得其實不需要自己在旁了,薩莉亞對槍枝已經非常熟絡,可以獨當一面教授別人。
她唇角莞爾了一下。
就在這時,手腕上的星腦忽然震了一下。
就一下。
她點開頁面,是阿塔打過來的好友電話。
上面顯示震動只持續一秒就被掐斷。
她回撥過去,那邊沒有人接。
退回好友頁面,發現阿塔的頭像已經灰了。
這是沒有信號的表示。
蘇奈皺了眉。
阿塔住在帝都郊區,中央星帝都附近的信號覆蓋力一向很好,怎麼會突然沒有信號?
盯著他灰敗的頭像幾秒,蘇奈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
阿塔一般不會給她發消息,通常每一次發消息,都是關於達娜。
達娜不認識字,沒有辦法自主用星腦,帝都這種情況,或許她應該去他們那裡看一看。
她起身,把情況跟薩莉亞說了一下。
薩莉亞說:「我跟你一起去,達娜也算我的好朋友,我去看看她。」
蘇奈搖頭,示意薩莉亞照顧一旁幾個眼巴巴等著的雌性,道:「郊區不遠,我只是去確定一下達娜的現況,我自己去吧,你既然把她們集結過來了,也得負責,留在這裡教她們用槍就行。」
薩莉亞猶豫一下,被她說服:「好吧,那你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蘇奈頷首。
這幾天帝都的火網琉球攻勢下,外面連飛蟲都燒燼了,只有天上的幾艘蟲艦,遲遲擋在上面,蟲族下不來,也不願意走。
沒有了飛蟲的侵犯,帝都內部相對安寧了很多,偶爾也能看見一兩個行人匆匆而過。
為了儘快趕過去,蘇奈從空間裡翻出裝甲車,親自行駛出去。
帝都火網的覆蓋面積其實很遼闊,但再怎麼樣,也是有盡頭的。市區駛過,火網覆蓋的盡頭,成群的飛蟲立刻烏泱烏泱的撲到車玻璃上,餓極了似的,幾乎要把視線擋完。
路上還遇到幾個人形蟲族,蘇奈不願意戀戰,記掛著先去查看達娜的狀態,迅速擊斃了對方,清路往郊區趕。
院落破敗。
飛蟲來回撲扇,被蘇奈掌心的火焰燒燼,無數混亂的蟲聲和扇翅聲中,她看見了倒在地上的阿塔。
蹲下去檢查了他的頸脈。
冰涼。
已經死去有一會兒了。
手裡攥著的星腦還亮著頁面,不斷的在給她彈著電話框,又不斷的被熄滅的信號截斷。
蘇奈撥開星腦,看著自己也開始顯示空格的信號圖標,再看向阿塔時,眼底有一點沉重。
帝都外面的信號看來已經被什麼影響到,掐斷了。
多半是蟲族幹的好事。
阿塔身後的門板不知道被什麼爆開,裡頭空蕩蕩的。
蘇奈走進去,沒有看到達娜的身影。
心裡更沉。
腳下忽然踢到什麼,金屬聲發出小動靜。
她落眼,從地上撿起一顆子彈。
隨後視線順著方向看去,發現前面還有不少這樣的子彈。
看子彈的尺寸和外形,這是獸人使用的物品,屋裡和院外都有過很激烈的槍擊。
她跟著彈道的方向檢查出去,發現了一個死去的蟲族,身上被這些子彈凌亂的打成了篩子。
達娜也許還活著。
普通獸人們崇尚肉體強悍程度,除去軍方,警部,和職業特殊的以外,很少有獸人居民會在家裡儲存槍枝。
如果是警部來過,槍法不會這麼凌亂,更不會在同一個蟲族身上浪費這麼多子彈。
這個蟲族是在對方慌亂且蠻幹的情況下死亡的。
很有可能,是達娜的機器人操作的。
蘇奈判斷著痕跡一路出去,逐漸遠離帝都,試圖儘快找到達娜。
她很久沒跟達娜見過面了,不知道對方的機器人製造到什麼程度,能保護達娜多久。
越久找不到人,達娜死亡的風險就越高。
連附近的幾個高階蟲族都被蘇奈抓過來,審問有沒有見過一個呆呆的獸人雌性。
高階蟲族被她一翻手段,驚恐的嘰里呱啦,聽又聽不懂,尖銳的蟲鳴聲反而震得蘇奈耳朵生疼。
接連遇到的高階蟲族都不算厲害,語言不通,也問不清楚蟲族是怎麼強弱分階的,也許按照強弱,也有智商高低的說法。
在基斯星和黑茲星遇到的那兩個高階蟲族,都會說一些獸人語言。
而這些較弱的蟲族,只知道嘰嘰呱呱,最後被她煩躁的擊斃了。
裝甲車一路走走停停,下車檢查痕跡。
這無異於大海撈針,現在回帝都,又怕錯過達娜的生機。
她只好用上阿塔的辦法,選擇了幾個聯繫人,把星腦設置成自動撥通電話,試圖在某個接通信號的時刻通知自己的雄夫們,讓他們搞點幫手出來幫著找人。
而蘇奈不知道的是。
僅僅在這一天之內,達娜的蹤跡早就離帝都不知道多遠。
荒蕪的平原之上,一個兩米多高的巨型機器人,踩著厚重的步伐,一步接一步,不斷機械的走著,在它一隻半抬在胸前的金屬手臂上,正坐著一個呆呆的雌性,兩隻手乖巧的抱著機器人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