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我就告訴過你,你是你,跟旁人無關,我們是朋友,也是因為性情相投,並不是因為你的身份,除了太子殿下和我,小包子對誰都有敵意,你仔細想一想,孫師兄和李兄出現的時候,它是不是也十分警惕呢?」
萬萬想了想,喃喃道:「好像是這樣的……」
「你和他們是一樣的,並不是敵人,如果是,那我現在也不會帶你進來了。」張敏之又是一番安慰,萬萬的面色才又恢復先前的紅潤,眉開眼笑地說道:「是,敏之哥哥,是我自己胡思亂想了!」
「你之前幫了我那麼多,到現在才想到這些,也真是遲鈍。」張敏之笑著說道,「萬萬沒有想到……」
「我想到了,只是我不說而已!」萬萬立刻打斷她的話。
張敏之知道她是誤解了自己的意思,啞然失笑,也不解釋,只是順著她的話說道:「是是,你真的很厲害。」
「那是當然,之前可以幫到敏之哥哥,現在我照樣可以幫你找到線索!」萬萬說著,立刻開始仔細查看起屋子裡的每一個角落來,張敏之看著她像一隻小狗一樣摸摸索索的模樣,悄悄低下頭,遮住了臉上的笑意,朝小包子說道:「可是一樣?」
小包子繞著給手腕,在她的指尖點了兩下,張敏之立刻露出笑容:「這麼說來,兩處的香料是一樣的?那之前的猜測果然沒錯,兩個兇手極有可能是同一個。」
但是這樣一說,問題又來了,這些香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張敏之支著下巴,定定地看著地上的香灰,試著做出推測,不想還沒察覺到什麼,就聽到萬萬的叫聲,她驀地抬頭,才發現萬萬已經站在了自己的身邊,指著窗戶說道:「敏之哥哥,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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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敏之可以湊上前,便見到萬萬所指的地方有一絲細小地幾乎看不見的絲線,那絲線是普通的棉麻布料落下的,在這裡頭,有許多人會用這樣的料子做衣裳,張敏之抬手準備將之取下來,隨後又頓住,輕輕得捏了捏那凸出的釘子,突然發現落在手中的粉塵,並不是鏽跡,而是……凝固的血液!
「血跡?怎麼會有血跡?」張敏之捏著這個粉末,喃喃說道。
萬萬探過頭一看,立刻說道:「肯定是兇手的,從窗戶爬進去,殺了人之後,再跑出來,不小心留下的!」
張敏之不由地低下頭,看了看地上的那一小片香灰,否認道:「但是懷寧縣主說,她當時看到兇手是從門口出去的,而且那天晚上推門進來,這個房門也沒有鎖,兇手大可以……」
「可以爬窗戶啊!」萬萬不以為然地說道:「誰說兇手就一定要從正門出去呢,而且懷寧縣主那時候被迷昏了,她哪裡記那麼清楚兇手的動向,有一個成語叫做指桑罵槐?不對,是……」
「聲東擊西?」張敏之脫口應道。
萬萬一喜,拍著手說道:「對對對,敏之哥哥你真聰明!」
張敏之的臉上露出歡喜之色,「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話,那我大概知道兇手是怎麼殺的人了!」
萬萬好奇地問道:「兇手怎麼殺人的?」
「很簡單,拿一條線,預先定好了松香的長度,順著窗戶悄悄放進來,然後離開,老衛國公父女發生爭吵,肯定不會注意到這些,而管家不在,更不會聞到氣味,當香燒到了線處的時候就自動落地,和地上的迷香交疊,迷香被松香剩餘的長度點燃之後開始燃燒,屋子裡的人在不知不覺之中中招,昏迷過去。」
「兇手掐好了時間進來,殺死老衛國公,隨後打開房門,自己從窗戶逃離,悄悄離開案發現場,之後,又若無其事地回來了。」
萬萬恍然大悟,又指著這條細線說道:「這個就是綁松香的細線嗎?那他為什麼不收回來呢?可是這麼短,掛在半途這麼可能不被人發現?」
張敏之笑著說道:「這根線其實並不短,只是兇手走的倉促,所以來不及把這剩餘的一截處理掉,釘子上面的血跡,恐怕就是兇手在情急之下不小心割破了身上的某個部位留下的!」
萬萬一聽立刻明白過來:「敏之哥哥,你真的好聰明,好厲害啊,都知道兇手聲東擊西!
「萬萬,你才是最聰明的姑娘!」張敏之真誠地說道,「如果不是你提醒,我怎麼可能會想到這一點呢?」
「我真的最聰明嗎!」萬萬被這麼一夸,立刻飄飄然起來,「最聰明的姑娘,就要找最聰明的相公,敏之哥哥這麼聰明……哎呀,怎麼又說出來了……」
萬萬羞紅了臉,看到張敏之似乎又在想著什麼,立刻偷偷鬆了口氣,見到她拿著那條線發呆,萬萬立刻說道:「敏之哥哥,我可以幫你找到兇手哦!」
聞言,張敏之立刻說道:「不行,這件事你不能插手,更不可以去找任何人問這件事!」
「我知道,我不會拖你的後腿的!」萬萬連忙向她保證。
「拖什麼後腿,我之前就說了,你是你自己,和萬家沒有關係,這件事你要是插手了,你爹那邊你肯定難辦,我自己處理就好了!」
「我瞧瞧得來就好了!」萬萬胸有成竹地說道,「只要找到和太子殿下同等身量的人,再看它的手有沒有受傷,就知道對方是不是兇手了,這個很簡單,我立刻就去辦!」
「萬萬!」張敏之連忙拉住她,「你小心一點!」
「我知道,我可是無所不能的萬萬!」萬萬拍著胸脯做出保證,察覺到自己被張敏之拉著,小臉微微一紅,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突然踮起腳尖,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隨後捂著臉,飛快得跑了出去!
張敏之被她的這一吻驚得說不出話來,心裡頭頓時覺得不太妙,要是萬先生知道她這麼勾搭他的親閨女,恐怕要氣炸了吧,她如果是個男人,娶了萬萬也就算了,偏偏她自己也是個姑娘家,怎麼可能……
張敏之有些無奈,不過萬萬這件事並非一朝一夕就能解決,自然也不是眼下最重要的境況,所以她便將之放到了一旁,目下最重要的還是太子殿下的案子。她將地面上的粉末挑了一些出來,同樣包好。隨後又打開窗戶仔細地看了看。
兇手很小心,並沒有留下腳印,但是門框上面還是有些微摩擦的痕跡,昭示著兇手曾經的動靜。張敏之並不擔心萬萬的動靜會惹來兇手的警覺,相反,她正是要這一番動靜,來引起兇手的恐慌,一個人一旦做了壞事,必然會心虛,一旦鬧大,那必然會想辦法讓自己最不像嫌疑人,正所謂做多錯多,也是這個意思。
將兩份香灰包好,做了印記,她便去找孫志謙,請他幫忙找人確認一下這兩包香灰是否一樣,是否含有令人昏厥的成分,孫志謙將之收好,又給了她一本冊子,說道:「這裡頭是老衛國公案子以及殿下這個案子所有人的口供,還有我和李璇最近搜查出來的事情,殿下說你用得找,讓我們有多少都給你送過來。」
張敏之將之收好,猶豫了一下,問道:「殿下在裡頭可好?」
孫志謙奇怪得看了她一眼,說道:「你昨天不是才見過他嗎?殿下肯定好,陛下下了旨意,誰敢動他!」
張敏之微微鬆了口氣,笑著點頭說道:「我只是問一問。」
孫志謙點了點頭,打了個呵呵,張敏之見他眼下一片青影,便問道:「孫師兄沒有睡好?」
孫志謙搖了搖頭,說道:「殿下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哪裡敢睡?這兩天晚上出動,好幾次差點嚇到更夫,罪過罪過啊!你說這打更的晚上出來,就不怕嗎?」
張敏之啞然失笑:「孫師兄,你會武功,怎麼膽子比打更的還小呢!」
孫志謙順口說道:「你以為,老更夫的膽子,那是天底下最大的!天天晚上出動,什麼魑魅魍魎沒見過!」
張敏之微微一愣,想到那天夜裡牆外頭扯著喉嚨喊的男子,忍不住說道:「老更夫?打更的不是個年輕人嗎?」
孫志謙立刻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說你眼神不好使,認不得人,怎麼耳朵都不好使了?那麼沙啞的聲音,怎麼可能是個年輕人?」
「可是我……」她聽到的明明是個年輕的聲音,難道是她聽錯了麼?張敏之愣了一下,並沒有再辯解此事,而是翻開手中的冊子。然而上面卻並沒有記載,她想了想,又朝孫志謙問道:「孫師兄見到老更夫,是在哪天晚上?」
「這個很重要嗎?」孫志謙被她問得有些迷糊,「哪一天不是同一個人?」
張敏之肅然說道:「你且先想一想?」
孫志謙被她看得心頭亂跳,連忙裝作回憶,轉過臉去仔細想了想,說道:「就這兩天。」
「昨天晚上和前天晚上嗎?」張敏之再度確認道。
「之前沒有出什麼事情,我從會同館回去之後就……睡下了……」孫志謙吞吞吐吐得應道。
「那克沙士王子出事的那天晚上你在哪裡?」張敏之緊接著追問道。
「在……家裡……」孫志謙的臉漲得紅紅的,迎著張敏之懷疑的眼神,有些不自然地應道,「和京城的幾個朋友去城北聽曲兒去了。」
他原本一副支支吾吾的樣子,張敏之聽著還有些奇怪,待知道了去向,她便已經猜到了七八分,笑容也變得曖昧起來:「不知道唱曲的姐兒……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