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霄看著面前的皇帝,神色忽然露出了幾分嘲諷的笑容,而御景卻是微微一愣,不知道雲霄為什麼忽然笑。
而很快,他立刻從這種笑容里,看出了一種,對自己的輕蔑與不屑。
甚至,還有一種同情的神色。
同情?他這麼一位一國至尊,整個星球的霸主居然會被同情?
這一刻,他不能理解,甚至是有些困惑蓋過了憤怒,環繞在周身的氣流都在這一刻緩慢了下來。
「你,到底在笑什麼,朕有那麼可笑麼?」
雲霄微微搖了搖頭,止住了自己臉上的笑容。
但是取而代之,再次爆發出了不弱於先前的凌厲殺機。
「持明族生生死死,輪迴不止,那是屬於他們的,天生血脈中帶來的不朽生機,每一位持明族的輪迴重生,都是從孩童開始重新生長,你還真是個可悲的傢伙,認為不斷複製自己的記憶和意識,就能讓自己保持亘古不滅,實現不朽的道路。」
「這本來不就是正確的道路麼,朕與持明龍尊商討過,不朽的星神自古便是如此,這份傳承,朕不曾有半分錯誤。」
「不曾有錯?你個老東西,甚至還沒一個生命只有一個月大的持明孩子看得真切,在我看來,你不過就是怕死,害怕自己努力全部化作泡影,總是在追求不屬於你的東西罷了。」
雲霄說道這裡的時候,想到了錦余的身影。
雖然錦余保持的身影是一個年輕少女的模樣,但她其實剛出生也算不了多久。
真說一個心性,也不過只有個孩童那般的模樣。
只是如今的這副軀體讓她不得不了解自己很多的事情。
而即便知道了自己的結局,自己的未來不過只有一個月左右的生命。
她沒有逃避,不會去想著如何延長自己的時間,延長自己到來的終末。
她坦然接受,但卻會願意在自己僅有的時間裡,去找尋自己生命的意義,去不給自己留下遺憾地去活一次。
錦余的壽命甚至比尋常的短生種都要短很多很多。
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她所看透的,她所做出的選擇,絕對要比這個所謂的皇帝要勇敢很多。
至少,她不會去做出這樣的一個選擇,為了活下去,捨棄這具肉體,轉而去另一個無辜之人的身上奪舍重生。
而這個狗皇帝居然會奪舍自己的孩子,抹去自己孩子的意識,奪取肉身,為了能夠長生,為了能夠活得更久,變得更強。
僅此而已。
雲霄不是什麼俠之大者,甚至不過只是路過此地而已。
哪怕曾經身為巡海遊俠的時刻,他也不曾對這種事情出手過。
一個世界的王朝興盛衰落和他有什麼關係,他不過是一個路過的遊俠,只是為了滿宇宙追殺步離人而存在的。
但如今,這個世界詭異的將所有人一起困在了此處,甚至自己最重視的人也受到了威脅。
如今對他而言,滿足了自己出手的一切條件。
那麼,順手顛覆了這個世界的王朝,對自己而言,也不是什麼不可以做的事情。
此時此刻,兩人周圍的氣息都變得格外肅穆了起來。
御景的眼神也變得格外冷冽,如同一隻地獄中爬出的惡鬼,隨時都要撲殺上來一般。
「小子,你什麼都不懂,最好別在這裡亂叫,朕再說一次,交出你身邊的龍尊,朕自然會開啟大陣,放你們歸去,朕甚至不需要你們留下來找尋此地殘餘的持明族。」
「跟你說人話還說不通,你說氣不氣人,想要白露?你看我像是會交給你的樣子嗎?」
就在那一瞬,雲霄的話語猶在耳畔迴響,他的身形已如鬼魅般再次出現在御景的視線之中。
雙劍再度交鋒,鏗鏘之聲震耳欲聾,仿佛天際都被這激烈的碰撞所撼動,激起層層塵埃,化作漫天飛舞的土黃色雲霧。
兩人間的戰鬥愈演愈烈,四溢的衝擊波無情地席捲四周,將一座座房屋瞬間化為廢墟,瓦礫四濺,塵土飛揚。
然而,令人稱奇的是,在這崩塌的房屋之中,竟不見一人身影。
房屋傾頹,整個皇城在這一刻竟靜謐得如同荒野,了無人煙,唯有戰鬥的餘波在空曠中迴蕩。
雲霄身形靈動,手腕輕輕一抖,一劍精準無誤地格擋住了那如疾風驟雨般劈下的劍鋒。
霎時間,他的身影仿佛融入了空氣之中,原地只留下一道殘影,而他本人已蹤跡全無,唯有鎮國劍那抹黃銅色的光芒,在他消失的瞬間於背後一閃,猶如流星一閃而逝。
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大地仿佛承受不住這股力量的衝擊,被硬生生地劈開了一道觸目驚心的巨大裂口,宛如天塹,橫亘於眼前。
但更令人心驚的是,這裂口之下,並非堅實的土壤,而是涌動著一股漆黑如墨、粘稠至極的詭異物質。
它們仿佛被囚禁已久,此刻終於找到了釋放的出口,瘋狂地噴涌而出,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邪惡氣息。
御景的這一擊,威力驚人,不僅劈開了大地,更像是在這片土地上刻下了一道深深的傷痕。
那漆黑粘稠之物,在這道裂口之中肆虐,仿佛是在慶賀著自由的到來,又似是在訴說著某種古老而神秘的詛咒。
這一刻,天地間仿佛只剩下這道裂口與其中噴涌的詭異物質,它們共同編織著一幅既震撼又詭異的畫面,讓人心生敬畏,不敢直視。雲霄身影急速閃避,躲開了那從天而降的大量黑色濃稠物質。
就像是石油一樣,但又有著一股濃郁的,無法形容的氣息。
但從本能而言,雲霄並不想要接觸這些液體,鬼知道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御景卻是猛然怔愣了片刻,看著眼前揮灑著的大量黑色液體,喃喃的說道。
「已經,這麼快就要來了麼,時間居然這麼急,已經快來不及了。」
說著,他的身影忽然轉過來,一雙炯炯有神的眸子看向了雲霄。
忽然,那張年輕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伸手比畫了一下面前的這些黑色粘稠的液體。
「你覺得,這些物質會是什麼?」
但話音剛落,飛馳而過的劍光瞬間擦著他的脖頸飛了出去。
湛藍色的劍光一閃而過,瞬間刺入了面前的那些液體之中。
砰的一聲巨響,無數劍光擴散開來,席捲著那些粘稠的液體,直接朝著御景皇帝的面前覆蓋了過去。
這一擊來得迅捷而又快速,想要將御景的身體完全包裹。
雲霄也是並指成劍,猛然一拉。
既然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東西,那就索性直接將這東西蓋在皇帝身上不就好了。
然而那皇帝明顯不想被這東西沾著。
只是身影微微一閃,直接躲開了那被劍光包裹著撲向自己的黑泥。
詭異黑泥撲了個空,在地上綻放了開來,噗噗的出現了詭異的形狀。
如果雲霄不是覺得自己眼花了,或者是自己看錯的話——
這些倒在地上的黑泥,似乎隱約有了一種人類的感覺。
而御景的身影忽然在不遠處閃爍重現。
一股罡氣護在了他的身側,將那些下落的黑泥全部改變了方向,轉移到了身側落下。
只是罡氣似乎無法完全保護住御景的身影,在被黑泥接觸到的一瞬間居然就開始發出了腐蝕的聲音。
「看來我們之間的戰鬥,的暫時終止了,你知道這座星球其實是一個團繞在一起的,不朽星神留下的遺蛻吧。」
雲霄沒說話,雙手持握劍鋒,身影也在這片黑色雨水中不斷閃爍著。
精神力集中到了極限,躲開了大量的黑色泥水。
得虧是雲霄把戰場拉得足夠遠,不然這會兒如果還在白露她們身邊,這會兒他也要麻爪了。
「不朽星神留下的,哪怕只是殘軀,其中蘊含的力量也並非是我等可想,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會有了復甦的徵兆,大地已經開始越發的朝著血肉化的形態轉變了,這一次暫時先到此為止——」
他的話音剛落,一道道破碎的劍鋒忽然從一側的戰場席捲而來。
如同一塊金屬風暴,就要將雲霄的身影徹底封鎖包裹在其中。
而天邊的黑色泥水則是如同暴雨傾盆般砸落而下。
這要是被阻截了身影,雲霄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但肯定不會是好事。
這個時候可沒有機會開啟未來視角,查看清楚接下來的發展。
他也本來就不打算直接展開,而是要憑藉自己的腳印,一步步的自己走出個未來。
面對如潮水般洶湧而至的無數劍芒,雲霄的背後猛然間綻放出一輪詭譎幽深的漆黑烈日,宛如為他量身定製的暗界神祗光環,散發著不容直視的威嚴。
在這輪黑日的核心,一柄虛無縹緲的劍影悠然浮沉,帶著超脫塵世的韻律。
那些原本閃耀著冷冽金屬光澤的劍光碎片,一旦觸及那漆黑烈日的餘暉,便如同被時間遺忘的塵埃,迅速被覆蓋上了一層死寂的灰燼之色,失去了往日的鋒芒。
與此同時,雲霄的身形宛若鬼魅,驟然間在原地化為一道難以捉摸的殘影,本體則已悄然遁入虛空,只餘下那道略顯踉蹌的幻影,仿佛是在徒勞地追尋著主人逝去的軌跡,定格在了原地。
鎮國公的面前此時正死死的抓著萊斯利強壯的軀體,想要用其阻擋住黑色雨水的落下。
而那些黑色雨水落在萊斯利身上的瞬間,居然在他的身上開始不斷留下吱吱冒煙的痕跡。
甚至於可以說,似乎每一滴雨水落下,都會在萊斯利的身上留下一塊漆黑的痕跡。
這麼快就被抓住,其實也在雲霄的預料範圍內。
這傢伙自己從一開始就沒指望過會有作用。
首先就便是這傢伙說的秘密武器,就應該是強化後體魄的自己。
這樣的身軀確實足以應對這個星球上大部分的強者。
但——
鎮國公這老東西可是上一任的帝皇,憑藉自己雙拳,硬生生打拼上來的怪物。
這樣的一個傢伙,戰鬥經驗何止是一般的豐富。
在徹底不裝了之後,也是相當果斷地壓制住了面前身材高大的萊斯利。
並且反手甩出另一把鎮國劍,想要將雲霄困在原地。
然而——
「不得不說,虛無的力量真是好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