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堡十六層,七級建築·會議室內。
會議還在繼續。
「這麼好的藥物,真的要給底層人麼?各位應該很清楚……這些藥物的價值。」
「我們有很多五級藥物,但底層的病疫,也沒辦法解決。」
說話,是地堡政務局五局的局長。一局長可是她曾經的老領導。
二人私底下玩過不少新鮮花樣,是那种放在欲塔里都讓人瞠目結舌的東西。
自然的,這位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政務局局長,很能揣測一局長的意思。
五級藥物,能夠恢復傷勢,按照百分比恢復一個人的傷勢。
可以說五級藥物也很珍貴,但一來,效果比較慢,二來,對疾病幾乎沒有效果。
四級藥物只能應付一些小病小傷。從三級藥物開始,包括更低級的藥物,就已經屬於人類認知里,只對部分傷病有效果的藥物。
當然,必然也存在七級藥物,有人也猜測過,那或許就是古代皇帝們追求的「丹」。
眼下,這位三十出頭,風韻猶存的女局長,意思很明確了:
「底層人真的值得我們耗費如此好的藥物麼?」
「就在不久前,我們的人已經抵達地堡第二層,這其中有醫生,也有安全局的維序部隊。」
「各位,這些藥物雖然很多,確實可以緩解這次疫病危機……但下次呢?」
「這次是底層,下次萬一是我們呢?我們的命,可不是底層的命能比的。」
「如果沒有我們,地堡可是會亂套的。」
沉默。
女局長一番話講完後,不少人露出了思考的表情。
而地堡安全局的二局長,微微皺眉。安全局六局長則是臉色鐵青。
沉默了十來秒,還是這位六局長懟了過去:
「根據調查,這次的病疫無法被以往的任何藥物消除。」
「各位,可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眾人沒有說話。
安全局六局長繼續說道:
「這意味,這很可能是大吞噬的前兆。不然你們以為這種級別的病疫,從哪裡來的!?大吞噬到來前,總是會伴隨一些災難。」
「這和以前,哪個男的搞了另一個男人的屁眼弄出的某傳染病完全不同。」
「很明顯,這就是大吞噬來臨前的天災預警!」
「是,各位的命當然金貴,底層的命當然不值錢。至少目前的現狀來看,底層人死了也就死了。」
「但你們不要忘記了,如果沒有那些人……地堡安全局的外務部門,不會有新鮮的血液。」
「同時,大吞噬到來後,你,還有你,你們一個也逃不掉。」
他特別停頓了一下,目光先後望向了安全局的三局長,以及政務局的五局長。
換往常,幾位局長可不會吃啞巴虧,但提到了大吞噬,他們臉色慘白。
二局長知道,還是得有外敵啊。
有些時候,人類的團結,還是得靠外部壓力。
三塔是壓力嗎?三塔不是。因為塔里的怪物不會走進地堡。
三塔,在高層眼裡,就是一塊田地,或者說一片可供打獵的森林。
他們真正害怕的,是大吞噬。那是直接能影響地堡的災害。
「大家的命,肯定是要比底下人的命值錢的。但是也不要忘記一點,底下人也是服務於我們。」
「我的意思是,該救還是要救嘛。」
安全局二局長打圓場,他的目光看向了政務局一局長。
政務局的一局長點點頭:
「大吞噬確實可怕,我們的確不能損失底層探索三塔的主力。」
「既然如此,那就安排知識最豐富的醫生們,儘快開始發放藥物,安排一場來自我們高層的診治。」
說完這話後,政務局的五局長心領神會:
「我明白了,我會聯繫地堡傳媒局的人,加大力度宣傳這次診治。」
安全局六局長露出厭惡的表情。
按理說,這次的藥物是一個叫聞夕樹的孩子帶來的。
但接下來,恐怕要被宣傳成高層的功勞了。
安全局的二局長倒是笑容滿面,不過所有人都知道,這位胖胖的二局長也是笑裡藏刀的典範。
安全局借花獻佛,百姓也得到了救治,這很好,可二局長不希望聞朝花的秘密被其他人知道。
要想在權力的頂端,更進一步,有些時候就得更自私。如此,此生才有機會,接觸到元老會。
他太渴望進步了。
如今的局面,安全局和政務局都決定救人。但聞夕樹他們的態度並沒有改口。
所以,他必須想辦法,藉助外力來先讓聞夕樹脫離一局掌控。
二局長默默的摸著手腕上的鐲子,等待著底下人的運作,笑容越發和藹。
……
……
聞夕樹正在受罪。
審訊的第一階段,是疲勞審訊。
所謂疲勞審訊,就是不斷的詢問聞夕樹各種問題。反反覆覆,然後通過一兩次紕漏,漸漸摧毀對方的邏輯。
不過聞夕樹並沒有被摧毀邏輯,相反,他把審訊官氣得夠嗆。
「聞夕樹,你不要以為裝瘋就可以,這次高層可不管你的腦子是不是會受到傷害。」
聞夕樹看著對方,忽然開口道:
「你是安全局的?」
「當然。」
「你讓劉勁森來審我,效果或許好點。」
「不妨告訴你,我是地堡安全局一局的謝長風,我的職級,比劉勁森更高。」
謝長風提及職級,頗為得意:
「二局和六局的人,都是一群只顧爬塔沒有底線的人。特別是六局的。他們可沒有資格審訊你。」
聞夕樹點點頭:
「那你要不還是用那些玩意兒吧,吐真劑比你好使,我對你沒有什麼要說的。」
「你審訊的手段像個娘們。」
「真的,要麼你換劉勁森來,這玩意和職級沒關係。你就算成了地堡堡長,我對你智商上的蔑視也不會減輕。」
「要麼你用吐真劑,別勉強自己,或者你跳個舞噁心我一下?我沒準就說了,但如果你要跟我玩腦筋……」
聞夕樹也沒有說接下來的話,只是頗為嘲諷的「噗嗤」了一聲。
他已經知道了一些事情,和他想的一樣,地堡安全局內部並不團結,六個局之間立場複雜。
這意味著他的生機更大了些。
不過他同樣清楚,這審訊官對聞家有些憎惡,自己很可能快要頂不住了。
畢竟,吐真劑這東西瞬間就會摧毀他的精神防線。
所以聞夕樹想著要用言語激怒對方,先製造一個你用吐真劑就是你不行的邏輯,以此來延緩被藥物攻破的時機。
謝長風確實被激怒了,開始毆打聞夕樹。嘴裡罵著污言穢語,但……罵不過聞夕樹。
挨打這事兒,在聞夕樹看來也沒什麼。
他記下了這位職級比劉勁森還高的謝長風。
將來加倍打回去就行。
……
……
聞夕樹那邊在被地堡安全局三局的人審訊。
不過第二層,地堡安全局三局,地堡政務局五局,可沒忘記從聞夕樹身上撈好處。
在會議室里的高層們,確定了最後的方針後,很快,第二層的醫生們開始進入醫院,經過短暫的崗位分配,他們開始發放藥物。
而第二層,也很快有了宣傳。
「我們地堡政務局,與地堡安全局,一直以來都想辦法解決這次疫病危機。」
「我們與大家心連心,我們永遠服務於大家!」
「為廣大底層同胞服務,是我們不變的宗旨!」
二十四輛載具,帶著大喇叭,在不斷宣傳。
人們也陸續跟著指引,來到了六級設施醫院的門前,排起了長龍。
這些都是等待救治的患者。
不過讓高層們意外的事情出現了,他們並不感激高層。
不管高層怎麼宣傳,在領取到藥物的那個瞬間「歸屬於聞夕樹」是抵賴不掉的。
這才是最好的宣傳。
更讓高層們未曾想到的是,對聞夕樹的宣傳,其實比他們的決策更早。
這還得從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