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元慶是萬萬沒想到,一個上品金丹,再加上南荒幾個不入流的金丹和近千名修士,竟然殺不掉一個築基。
雖然那上品金丹是受徐鵬師兄的龍川威神法臨時提升而成的,但從威能上而言,並不遜色太多,更何況他還有兩粒燃血神丹,還有兩件宗門法器,不論怎麼想,都不可能失敗。
但事情遠遠超出了吳元慶的想像之外,得到了巨大提升的九龍上人並沒有發揮出任何威力,他一上去就被幻術困住了,一點作用都沒有起到。
然後就是兩個受到燃血神丹催發的修士,也同樣被幻術困住,直到死也沒能揮出一劍。
如果僅僅只是這樣,那也罷了,這三人功行有虧,境界不固,修行不到,空有一身力量,卻不能運用,被人算死,也不是不可接受。
可當他的傀儡祭出法器,想要扭轉局面時,卻被那築基修士正面擊破。
兩件法器被毀,黑衣傀儡被斬成碎片。
這個結果,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即便在青天宗內,也沒有一個築基能辦到這種事情。
當法陣崩潰的一瞬間,吳元慶知道事情要糟了,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他不是栽了一個大跟頭,而是掉下了懸崖。
就在他竭盡全力地尋找補救辦法時,無數的壞消息如同雪片一樣飛向善堂,每一個傳訊法陣,都像壞了一樣瘋狂閃動,各路的手下不停在發信詢問,買賣中的每一個環節都出現了問題,到處都是遇襲的人,求救求援的信堆滿了善堂大殿。
在這一時間,吳元慶心中甚至是充滿慶幸的,他以為是有別的宗門介入了南荒事務,對青天宗的據點發動了全面進攻。
這樣的話,他就沒有責任了。
但在各路消息逐漸匯集而來時,他震驚地發現,襲擊者還是雲華和神秘修士一夥。
吳元慶無法接受這個信息,一個築基修士,就算他有大機緣,畢竟也只是築基,沒有結丹,靈台未開,連道行這兩個字都談不上,就靠氣海里那點靈氣,就能絞殺近千修士,還有餘力繼續清剿落仙山?
他立刻又派出一具黑衣傀儡前去探查,但善堂在南荒的邊緣,黑衣傀儡雖然製作精妙,但畢竟沒什麼法力,想要深入南荒,少說也要半天的時間。
而就在這半天時間之中,傳訊法陣一個接著一個熄滅,雪花般的訊息越來越少,最終只剩下零星數道,也只是外圍的馬匪,在詢問一些枝端末節的問題。
就在這無比的煎熬之中,黑衣傀儡終於抵達了落仙山。
情況遠遠比吳元慶想像的還要嚴重,幾乎所有的門寨都被摧毀,所有的兄弟都被殺死,數不清的肉豬被解救出來,價值無數的樁點被摧毀。
完了!
這一秒,吳元慶深刻地體會到了絕望是什麼滋味,氣急攻心的他,操縱傀儡就要對正在趕路的肉豬痛下殺手。
但還沒來得及動手,就看到半空中急速飛過的身影,正是雲華和那個神秘築基修士。
還沒等他有所反應,一柄不知何時而來的飛劍就將他絞殺。
視線黑下的一瞬間,吳元慶就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收拾了。
他立刻離開善堂,這是青天宗設置在大荒山脈邊緣的據點,用於管理南荒事務和有關陰魂蟲的買賣。
若在平時,他是不能擅離職守的,但現在,他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
通過位於高京國的傳送法陣,吳元慶立刻就回到了大青山,在宗門外的小月樓中找到了正在煉丹的徐鵬師兄。
一見面他就放聲大哭,跪地不起。
能進入青天宗,還能擔任一定職位的,都是聰明人中的聰明人,徐鵬立刻就知道是南荒出事了。
「九蛇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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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元慶淚如雨下,鼻涕橫流,抱著師兄的大腿喊道:「救我啊,師兄,這次一定要救我啊!我吳元慶這輩子都給師兄當牛做馬了!」
徐鵬皺眉道:「別哭了,到底是怎麼回事?九蛇受了我的龍川威神法,在七天之內,少說也有上品金丹的法力,怎麼可能輸給一個築基?我還給了他兩件法器,不說是上品,至少也是好用的,再加上兩粒燃血神丹,別說是築基了,就是你去南荒,也得乖乖受擒,我想像不到輸的可能。」
吳元慶哭道:「師兄,您想像不到,那元真道的妖女有幾分本事,即便境界已經跌落到底端,仍然還有兩手底牌,那九蛇和燃血爐鼎,一上去就被幻術困住了,師兄的法器也被打碎,我們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邪修都被殺了!」
徐鵬圓臉上明顯閃現出了怒容。
「你說什麼?他們都被殺了?那據點呢?」
吳元慶哽噎道:「也全部被清了……」
喀嚓!
徐鵬捏住了他的肩膀,巨大的力量讓他的骨骼咔咔作響。
「所有的樁點和門寨,全部被清了?」
吳元慶臉都痛得扭曲了,但也不敢起運金丹法力:「是,是的師兄。」
徐鵬怒道:「你怎麼不早來報告?」
吳元慶不敢說謊:「若按照宗門規定,立刻上報,我,我就完了,別說這份差事了,能不能在青天宗內待下去,都是一個問題……」
話未說完,他又大哭起來,抱住師兄的大腿不放。
「師兄,師兄,這真不是我的錯,那築基修士的靈氣深度,遠遠超出了我的想像,在絞殺了近千修士之後,他還有餘力清剿寨門,連一點轉圜的時間都沒有給我留下……這絕對不是一般的修行者,一定是背有大機緣在身的氣運之子,戰力不能僅以境界來衡量。」
徐鵬一腳把他蹬開。
「你少給老子放屁了,氣運之子若降臨在朝光大地,輪的到你去接觸?司天監早就上報給承仙台了。」
吳元慶手腳並用,趕忙爬過來,抱住師兄的大腿不放。
「可是,那築基修士真的很厲害,他的御劍術已經達到了一個難以想像的高度,還有不可思議的身手和超強的眼力……南荒那些雜碎,根本不是對手,宗門在南荒的場子,已經全部被挑了,從明天開始,我們一個陰魂蟲也交不出來,如果上面怪罪下來……」
徐鵬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宗門在南荒的生意不是一件小差事,吳元慶不過是善堂執事,他才是善堂的總管,差事如果出了問題,他是第一個受到責難的。
宗門在南荒的生意不是小事,它在諸多產業中,已經算排得上號的了,未來還有更進一步的空間。
而且,現今宗門極為缺錢,任何一份產出都變得尤為重要,徐鵬原本還想借這件事更上一步,沒想到竟然出了這麼大一個岔子。
正思索間,忽然聽到吳元慶問道:「師兄,要不我們向秦山尊者坦白吧……」
徐鵬喝道:「不行!絕不能說!」
「可是,不說的話,我們沒辦法解決南荒的問題……」吳元慶遲疑道:「那築基修士,已經在我們能夠投射的力量之上了。」
徐鵬沉思了片刻,問道:「你確定他是築基?」
「千真萬確,我已經和他打過幾次交道了,他最開始的時候還是一個毫不起眼的練氣,一下子就提升到築基了……我最開始還想將他收編,讓他給我們做事,用完了再送到化魂洞裡妖化,奪其精髓,沒想到他不僅拒絕了我的提議,還殺了我的傀儡。」
徐鵬皺著眉頭,看著他:「伱早就注意到他了?」
「呃……也不是很早。」吳元慶謹慎地答道:「最開始也沒有在意,只以為是外界流竄來的修士,也沒有在意,直到他以練氣的境界,殺了金丹修士,又挑了五仙寨,我才派黑衣傀儡去的,沒想到他已經築基了。」
徐鵬點點頭:「那個時候,南荒內部的力量就已經很難就制約住他了。」
他眼珠子一轉,神色突然變得和藹。
「吳元慶,你知道的,南荒的買賣對宗門來說有多麼重要,如果宗主知道你把這個買賣搞砸了,下場可能不止是驅除宗門那麼簡單。」
吳元慶聞言頓時又大哭起來:「師兄,救救我啊,看在我往日的孝心上,您一定要救救我啊!」
徐鵬緩緩道:「為今之計,只有一個辦法,你親自進入南荒,把雲華和那個築基修士殺了。」
吳元慶頓時愣住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結結巴巴地說。
「可,可是,我進入之後,不就成荒民了?司天監的周天儀一旦記錄下來,可不會容情的……」
徐鵬笑道:「怕什麼?我會保你的,你沒看到九蛇不也是經常出入南荒和人界?有人找他麻煩嗎?」
吳元慶沉默了,人界確實沒有規定荒民的罪,但荒民在人界是不受承仙台的仙規制約的,也就是說,別人把他殺了也是白殺。
而青天宗內部的競爭也是非常激烈的,一旦他多了這個身份,那可是一個巨大的隱患。
「吳元慶。」
徐鵬見他遲遲不回答,神色變得危險。
「你可要曉得事情的輕重,這可是宗主親自點的差事,太上長老的吩咐也在這裡,若出了岔子,是你兜得起的嗎?」
吳元慶神色變幻不定,片刻之後,他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下來。
「我,我知道了,師兄……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