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為止,林文所有使用過的靈符,都沒有消散。
他都可以感應到,並能隨時在這六個類型中切換,並不需要額外再次消耗異光的力量。
這是林文第一次觀察到靈符消散的現象。
可能是為了治癒她被陰煞侵蝕的身體和魂魄,這張「和病符」才在短時間內耗盡了力量。
這樣看來,靈符的使用並不是沒有損耗,它顯然也是有極限的。
一旦力量耗盡,就會消散。
其它的靈符還存在,就是因為它們的耐久還沒有消耗完。
林文掃了佩在自身上的靈符一眼,在經過這麼長時間的使用之後,它看上去和當初沒有什麼區別。
這樣看來,不論是「武運符」的戰鬥,「鷹眼符」的超視,「藥師符」的治病,「工物符」的幹活,負載都不是大。
至少是遠遠小於此刻「和病符」對她的治癒的。
從側面來說,將這位「師姐」從邪穢化的邊緣拉回,是一件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雖然消耗了一點點珍貴的異光,但林文依然十分開心,笑著說:「我們是受你的師妹所託,來這裡救你的。」
那女修神色一震,雙手一下子就抓緊了林文的衣襟。
「映雪……映雪她還活著?」
「還活著,只是狀態不太好。」林文略有些遺憾地說,將懷中的女修交給雲華,後者立刻開始用靈氣探查她的身體。
「狀態很好……氣血恢復,脈象穩定,只略微有一點弱。」
雲華又是欣喜,又忍不住有一點點遺憾。
「但斷了的氣脈沒有恢復,破碎的氣海也沒有復原,九條生命經絡,全都已經被挑……和病符不是萬能的。」
林文掃了她一眼:「這已經超過身體自然恢復的範疇了。」
這種程度的損傷想要恢復,要麼轉世,要麼重生,要麼就是有大能願意用大法力、大神通幫她重鑄身體。
僅靠一張「和病符」是不可能辦到的。
更糟糕的是映雪那些人,他們神魂崩裂,有些神智都已被抹去,就是轉世重生也救不回來了。
「我知道。」雲華輕聲說:「只是林兄的奇蹟太讓我震驚,讓我有一些痴心妄想……你不用擔心,我們已經儘可能妥善地安置你的同門了。」
那女修抬起視線,喃喃道:「這,這裡是南荒?」
雲華點點頭,輕聲將事情的原委告訴了她。
「摧魂宗……邪修,活祭,生樁?」
女修的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
「為什麼會這樣?」
「我的宗門,竟然真的在幹這種事情?」
「他們,真的一點也不顧忌同門的情誼嗎?怎麼下得去手?」
林文冷笑道:「人和人的悲歡並不相通,你覺得可憐,他只覺得吵鬧。」
雲華安撫道:「別擔心,至少你們現在是安全的,南荒惡法重提,人界沒有修士會踏入南荒,除非他們不想要人界的身份了……至於那些邪修,遠不是我和林兄的對手。」
她停頓了一下,用很輕的聲音說。
「你能告訴我們有關你的事情嗎?」
女修怔了好一會,她的臉上全是塵灰血跡,許多污漬都已經凝固了,看上去她在這裡已經呆了很長一段時間,只有那一雙眼眸依然清澈,但眼神里充滿了黯然。
雲華沒有催促,只靜靜地等待著。
又過了片刻,她才開口說道:「我,我叫蕭青青,是青天宗新一代的弟子,拜在水谷真人的門下,由於入門早,成為了他們的大師姐。」
說到最後三個字時,她的眼神中透出強烈的痛苦。
那種悲傷、恐懼、悔恨交加的情緒,即便滿臉的塵灰血跡,也遮掩不住。
「我,我刻苦持修,潛心修煉,略有所成,便幫助同門師弟師妹,贈送丹藥資源,指導修行,卻沒想到因此得罪了義善堂的傳功長老。」
「他指責我撈過了界,這些師弟師妹資質一般,他們的修行所需的各種資源,都是要付出代價來換的。」
「我這樣做,讓他們沒有油水可賺,沒有人事可收。」
「可是,大家都是同門師兄弟,互相幫助不是應該的嗎?師門中難道不應該有情誼嗎?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他們?」
「我據理力爭,但他們不聽,反而得罪了義善堂,他們開始處處刁難我,師父也勸我,但我想不通,我覺得不是這個理,在宗門大會上,我出言質詢,卻惡了義善堂的太上長老李義善。」
「他認為我不敬師長,不重天道,無禮狂妄,對我們進行處罰,派我和與我交往密切的同門去執行不合理的宗門任務,又因無法完成以損害宗門利益進行更重的懲罰。」
「期間我們想抱團對抗,向宗主大人稟明真相,但沒有作用,幾輪過後,我們都先後被關入宗門地牢,又被安上惡孽的罪名,廢除修為,放逐到南荒。」
「我被關在了這裡,師弟師妹則被一群惡匪劫走,生死不知……」
說話間,她眼中熱淚已滾滾而下。
「我,我真是太蠢了,是我害了他們,我不該這樣固執,是我對不起他們……」
雲華眼神黯然,雖然只是簡短地描述,但聽得她感同身受。
「這些壞人遲早要遭報應的……」
林文冷笑一聲:「沒那麼簡單,蕭青青,你看在這地下,埋葬的可不是你一個……還有,摧魂宗的密室里,可是有大量魂晶的,我們一進去,觸動的禁制才燒毀了不少。」
蕭青青一怔,這才看到下面的屍體,難以置信地說:「這,這不是芳傑嗎?這個標誌,我不會認錯的,他不是在紫竹山執行除妖任務時失蹤了嗎?」
「還有查真人,他怎麼也在這裡?」
「他們,到底在幹什麼……」
林文說:「你仔細想想,還有沒有類似的地方?」
蕭青青沉思了片刻,忽然道:「我想起來了,我被抓的時候,其中一個人問了一句,把她送到哪個點……」
雲華一怔:「這樣的囚籠,不止這一個?」
林文卻已經轉身向外走去。
「你到哪去?」
「救人。」
「可是,我們不知道位置啊。」
林文淡淡地道:「順著地脈,囚籠必在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