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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 圍爐煮茶上

2024-11-20 17:55:32 作者: 青弋漁夫
  何騰蛟和瞿式耜接過茶杯,少少品了一口。其實兩人的心情都非常糟糕,誰都知道這是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而且完全就是丁魁楚這幫人惹出來的禍事。在他們看來,即便朝廷現在拿不出那麼多金銀來犒賞興華軍,但最起碼榮譽方面的東西要給足了,總不能折了人家的面子。

  有道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難道朝廷看不出來,興華軍有能力擊敗十倍數量的清軍,其作戰能力已經超出想像,要想捏死明廷,不就跟捏死一隻螞蟻那樣簡單。明廷的軍隊數量跟興華軍差不了多少,但是戰鬥力可是千差萬別,高衡不動手,正是顧忌到道義二字,否則真要是動起手來,明軍連一個回合都挺不住。

  縣官不如現管,你就算有天大的本事,讓孫可望、李定國之流效忠朝廷又怎麼樣。他們來得及趕過來嗎?興華軍主力部隊可是近在咫尺啊。

  瞿式耜不想冷場,連忙說道:「好茶,好茶。」

  高衡一邊給他們續水,一邊道:「瞿大人知道這是什麼茶嗎?」

  瞿式耜對於這方面倒不是很有研究,何騰蛟也不太清楚,主要他們平日裡不是不喝茶,但是他們喝茶,只不過是把茶當成普通飲品,並沒有品茶的習慣,對於茶道這些技術更是一竅不通。其實高衡在後世也是個粗老爺們,哪裡知道什麼茶道。只不過是景昭喜歡搞這些風雅的東西,在統帥部高衡便稍微學習了一些,現在當著何騰蛟和瞿式耜的面現學現賣。

  瞿式耜搖了搖頭,何騰蛟道:「還請大帥賜教。」

  兩人現在對高衡說話客氣無比,跟第一次見到高衡的時候判若兩人。因為這個世界上有一條亘古不變的原則,那就是實力。當一個人擁有絕對的實力的時候,別人說話就跟放屁一般,完全可以忽略。便若國家之間,哪裡有什麼道義,有的只有利益和實力,大漂亮拳頭大,我們就只能韜光養晦,等我們拳頭大了,就可以和大漂亮叫板了。

  放在明代也是如此,瞿式耜、何騰蛟包括永曆皇帝在內的明廷所有人,都已經見識到了興華軍的恐怖實力,跟這樣的人說話,除了小心,還是小心。

  高衡道:「這是上好的普洱,通過茶馬古道運送到興華軍境內的。」

  「嗯?」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的神情。雲南的情況,小朝廷並不是非常了解,所以這個知識點對於二人來說算是空白。但高衡這句話信息量可就大了,這說明他們控制了茶馬古道,控制了茶馬古道就等於深層介入了雲南事務,那沐王府在幹什麼?

  何騰蛟和瞿式耜猛然意識到,恐怕他們把興華軍和高衡還是想得簡單了。興華軍的實力實在是太恐怖了,他們完全不能理解,興華軍竟然有如此強大的能力,搞不好雲南的沐王府已經被興華軍控制住了。完全有這個可能,畢竟興華軍的控制區跟雲南接壤,對於地圖,二人還是瞭然於胸的。

  瞿式耜咽了咽口水,點點頭道:「甚好,甚好,哦,我說的是這普洱,唇齒留香。」瞿式耜拼命掩飾著內心的不安,高衡的嘴角浮現一絲微笑。跟南明小朝廷打交道,根本不需要廢話,直接用實力跟他們對話就是。

  高衡道:「光喝茶,還得有些茶點才是。」

  何騰蛟連忙擺手道:「大帥,能喝到這上好的普洱,已經非常好了,哪裡需要什麼茶點,大帥就不用這麼客氣了。」

  

  高衡道:「呵呵,何大人誤會了,我說的茶點不是吃的,而是讓二位看點節目助助興。」

  何騰蛟大惑不解,高衡起身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人也順勢起身。方才出城的時候,兩人直接穿過城門洞來到了城外,高衡搭了一個大帳,請他們入內。二人並沒有登上城牆觀看,若是登上城頭,他們就會發現恐怖的一幕,興華軍主力已經在南寧城外列陣,雖然沒有擺出攻擊隊形,但列陣這種事情在城頭守軍看起來還是非常讓人害怕的事情。

  兩人跟著高衡來到營帳外,這才發現,興華軍士兵跟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已經列成了方陣。肅殺的氣氛朝二人席捲過來,饒是瞿式耜和何騰蛟都是帶兵之人,還是被這種場面嚇了一跳。

  上萬興華軍將士火銃上肩,面無表情,只是冷冷盯著二人。瞿式耜瞬間汗流浹背,不知道高衡擺這齣鴻門宴是什麼意思。他們更加知道,這裡出現的興華軍還不是全部,應該還有更多的興華軍在他們視野看不到的地方。

  高衡朝范玉點了點頭,范玉大吼一聲:「開!」

  千萬人如一人,范玉命令下達,興華軍大陣立刻分開了一條道路,所有的士兵都朝著兩邊散開,瞿式耜和何騰蛟看見了方陣後面的場景,立刻被震驚地合不攏嘴。


  何騰蛟大喊一聲道:「這是!」

  瞿式耜也是瞪大了眼睛,不僅是這二人,跟著他們一起過來的眾多隨員,一個個都是目瞪口呆。原來,興華軍隊伍分開之後,在方陣的後面,竟然有十幾個小山。說是小山,走得近了才發現,這哪裡是什么小山,分明是人頭築成的京觀。材料哪裡來的,不是從戰場上獲得的,還能如何。

  原來,高衡為了達到最大震懾效果,把與東路軍最後一戰打死的敵軍屍首集中起來,割去頭顱,帶到南寧城下,築成京觀。反正這活狼兵還有土兵幹得非常順手,高衡給他們加了每人一兩銀子的獎金,他們就賣力干起活來了。

  這十幾個京觀,大約只有一萬多顆人頭,前面作戰的屍首有的被摧毀,有的腐爛,有的被清兵自己帶回去了,所以沒法用了,但這一批還能使用,高衡乾脆就給何騰蛟和瞿式耜見識一下,什麼叫真正的恐怖。

  眾人走得近了,刺鼻的氣味傳來,京觀上撒了鹽和生石灰,否則很快就會腐爛。瞿式耜分明看見,這些人頭一個個齜牙咧嘴,金錢鼠尾在腦後,臉上的表情有的是驚恐、有的是憤怒、有的是扭曲,總之什麼表情都有,此刻,上萬顆人頭堆在一起,產生的效果可想而知。

  「嘔!嘔!嘔!」眾多隨員只感覺到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十幾個人當場就吐出來了。恨不得將隔夜飯都給吐乾淨,這場面實在是太噁心了。就連瞿式耜跟何騰蛟也是臉色蒼白,冷汗直流。他們也感到胃部一陣陣抽搐,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喉嚨里噴出來了。

  何騰蛟閉上眼睛,努力將這種感覺給壓下去,雖然他也是帶兵打仗的人,在湖廣和廣西大小十數仗,可他也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慘烈的場面。傻子都知道,高衡這麼幹,分明就是來示威的。

  瞿式耜這才意識到一個問題,高衡雖然是華人,但畢竟久在安南,有道是南橘北枳,即便是華人,在安南生活成長,那就是地道的安南人了,只不過血統是華人而已。那麼他手下那些士兵就不能用正常的眼光去看待,分明跟安南兵一樣野蠻,頂多也就是拿著先進武器的安南野人罷了。

  跟這群怪物講道理,才是朝廷乾的最愚蠢的事情。瞿式耜轉過身來,他意識到了,高衡搞這麼一出,擺明就不是來講道理的,今天,不管是自己還是何騰蛟,亦或是永曆皇帝親自來,高衡開出的條件,能答應,要答應,不能答應恐怕也要答應,否則,頃刻間他們就可能被這隻野獸軍團給撕碎。

  只能說,高衡的疑兵之計用得太好了,興華軍是一支有理想有道德的軍隊,自然是不屑於幹這種事情,這京觀也是狼兵和土兵弄的,興華軍士兵可不會閒著沒事去割下敵人的頭顱築成京觀。但高衡發現,跟南明小朝廷講道理沒用,關鍵時候還不如亮一下肌肉效果好。

  見瞿式耜和何騰蛟不忍再看,隨員們更是吐得東倒西歪,高衡適時道:「這京觀就放在這裡,我想在一年半載之內,這能起到震懾建虜的效果,讓他們看到京觀就想到興華軍的威名。」

  何騰蛟道:「大帥說的是,說的是。」

  高衡道:「呵呵,好了,茶我們也喝了,茶點也請二位享用過了,看來我們應該談一談正事了。」

  瞿式耜、何騰蛟面色一緊,總算是說到正題了,恐怕高衡的要求不會那麼簡單。瞿式耜連忙道:「大帥,這次的事情,想必是有些誤會。」他知道,高衡多多少少應該知道了一些情況,要不然犯不著這麼幹,這是明擺著示威。

  高衡一挑眉毛道:「哦?誤會?我還什麼都沒說,瞿大人怎麼就說是誤會?」

  「額,這。」一句話把瞿式耜講得啞口無言,確實,人家什麼都沒說呢,自己在這裡撇清什麼,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哈哈哈,瞿大人不必擔心,坐,坐下說。」高衡將他們帶回大帳,重新落座道。

  何騰蛟是個直性子,他起身抱拳道:「大帥,在下不喜歡繞彎子,就直說了。這次想必大帥應該也聽聞了一些消息,在下說個實在話,朝廷這番作為,不地道。」

  「哦?此話怎講?」高衡把玩著茶杯問道。

  何騰蛟無奈,這是高衡故意這麼問的,就是要他自己揭了朝廷的老底,何騰蛟一咬牙,說就說,確實是朝廷的問題,自己沒什麼好隱瞞的。「這一次,朝廷的兵馬不打招呼直接從南寧撤出,讓崑崙關後路斷絕,若不是我跟瞿大人死守南寧,事情恐怕一發不可收拾。再加上劉承胤這個傢伙臨陣脫逃,讓戰前布置的三角陣受到巨大破壞。還有此次興華軍取得如此蓋世奇功,卻沒有相應的封賞,朝廷到現在還猶豫不決,在下以為,這就是朝廷的三大過錯。」

  瞿式耜和隨員們漲得滿臉通紅,雖然何騰蛟說的是事實,但是當著他們的面就這麼直白地說出來,還是讓人如坐針氈。

  張同敞坐在高衡身後,冷哼了一聲,「瞧瞧,這乾的還叫人事嗎?」張同敞本來是大明的官員,現在卻說出這樣的話來,可見他內心的憤怒已經到達了頂點。若不是這幫傢伙坑人,古漏關怎麼會打得如此慘烈,他是為守古漏關的將士們不值,為了保衛這些酒囊飯袋而死,簡直是對勇士的侮辱。

  若是平日裡,瞿式耜肯定要懟他,但此刻,他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迴避張同敞憤怒的目光。

  高衡道:「那麼,朝廷現在準備怎麼辦呢?」

  何騰蛟立刻道:「金銀賞賜,都好說,大帥可以提要求,至於官職,也請大帥放心,我們一定會給大帥一個滿意的交代。」

  「哈哈哈哈。」高衡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笑聲讓瞿式耜等人頭皮發麻。瞿式耜試探性問道:「大帥如果不滿意,在下倒是想知道大帥是怎麼想的,我們洗耳恭聽。」

  高衡一拍桌子,「好!」茶杯中的水撒了一地,高衡對范玉招了招手,范玉拿著一張地圖走了過來,撤掉了桌子上的茶具,然後把地圖在眾人面前打開。

  瞿式耜道:「這是,廣西地圖?」

  高衡點點頭道:「正是。本帥知道,現在朝廷就這麼點規模,也拿不出多少錢財來,別說是我們興華軍,就算是犒賞你們明軍將士,都很吃力,所以錢財我們就不要了。至於官職,本帥我更是不稀罕,明廷現在給出去的官職,什麼類型都有,還有多少含金量,不過是掛個名頭罷了,這種徒有虛名的東西,你們自己留著吧。」

  瞿式耜追問道:「那,大帥的意思是?」

  「這裡,我們要這裡。」高衡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將地圖遞過去,對瞿式耜等人說道。

  「你說什麼!」瞿式耜、何騰蛟等人蹭的一下起身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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