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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激烈爭論上

2024-11-20 17:54:40 作者: 青弋漁夫
  就在數萬工匠和家屬撤往壕鏡的時候,在思明府的永曆小朝廷則發生了激烈的爭論,當日,得知清軍大兵壓境,在丁魁楚和王坤等人的建議下,再加上永曆膽小怕事,小朝廷直接退往思明府,要不是瞿式耜和何騰蛟堅定守衛南寧,搞不好崑崙關可就守不住了。

  永曆進入思明府之後,就是一副惶惶不可終日的狀態,畢竟誰也不知道高衡的興華軍能不能頂住,永曆心裡更是沒底,誰不知道清軍入關之後可謂是打遍天下無敵手,明軍在他手中根本走不了一個回合。

  永曆之所以如此狀態,無非兩個原因,一是不想做亡國之君,大明朝亡了可以,但不能在自己手上滅亡,南明小朝廷這麼多皇帝,一個比一個短命,現在看起來好像就剩下自己一棵獨苗了,自己要是挺不住,這亡國之君的名號可就要按在自己頭上了。另外就是怕死,永曆當皇帝,不過是趕鴨子上架罷了,永曆自己也不想當皇帝,但是沒辦法,被大臣們硬是架起來到了這個位置,前面幾個皇帝被滿清抓住之後都沒什麼好下場,永曆就是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自己若是落入清軍之手,會是什麼結局。

  所以永曆在思明府是寢食難安,一想到後面的事情就很頭大。加上思明府不過是邊關小城,雖然說是府,但是跟內地的府城比起來規模小很多,最多算是個比較大的縣城。左斌他們這些武人在思明府還能混混,但是永曆可是皇帝,思明府這種條件,也讓永曆渾身不自在。

  不過相對於永曆的愁眉不展,丁魁楚和王坤倒是能吃能睡,甚至要是仔細觀察,還能看見他們的眉宇之間隱隱有點期待的意思。在丁魁楚和王坤看來,拿人手短,吃人嘴軟,自己收了錢,肯定要辦事,把朝廷遷入思明府就已經是他們竭盡所能辦到的最大的事情了。只是瞿式耜和何騰蛟這兩個傢伙不識抬舉,竟然要跟朝廷對著幹。

  不過,他們二人不太擔心,因為他們的任務是創造條件幫助清軍圍殲興華軍,只要興華軍被擊敗,清軍自然會撤退。

  可萬萬沒想到,當前線戰報送來的時候,兩人徹底傻眼,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首先是何騰蛟這傢伙竟然敢抗命,玩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那一套,領兵去南寧府跟瞿式耜回合,硬生生頂住了拜音圖的進攻。再者就是金城寨竟然被興華軍一支小部隊重新奪回來,而他們更沒想到的是,不管是濟爾哈朗還是多鐸,在和興華軍硬碰硬的戰鬥中竟然半點好處都沒撈到,堪稱是損兵折將,兵力損失竟然高達七八萬之多,光是被興華軍陣斬的將領就是數十人,高級將領包括拜音圖、都爾德、敦拜等人在內連死數人,還有一大票高級將領受傷。

  這簡直就是逆天戰績,不說是清軍入關之後,就算是以前,滿清還弱小的時候,明軍在關外也從未取得這樣的大捷。

  不管是明廷的文臣還是武將,誰不知道建虜難殺,要不然也不會有專門去遼東辨認建虜人頭的官員出現,更不會有一顆真建虜人頭值五十兩賞銀的事情發生。

  丁魁楚一開始還不相信,但是瞿式耜和何騰蛟都派人去城外查看了戰場,拜音圖、李成棟等人的部隊實實在在被全殲了,更加恐怖的是,興華軍竟然還抓獲了李成棟本人,並且將其交給了瞿式耜進行看押,這種明廷的叛將,高衡懶得處理,就讓他們自己處理算了。

  丁魁楚和王坤都慌了,清軍吃了這麼大的虧,那後面的銀子怎麼辦,當時付的可是訂金,仗打成這個樣子,想想也知道後面的銀子肯定是沒了。那他們忙活了半天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嗎?

  今日早朝,永曆是長舒了一口氣,在他看來,不管怎麼樣,清軍敗了,而且是大敗,如此一來,廣西暫時是安全了。朝廷也安全了,自己也安全了。下面不少文臣武將也是彈冠相慶,不管怎麼樣,明軍勝了,清軍敗了,而且是大捷,這消息若是昭告天下,那得多提氣啊。

  只是有人歡喜有人愁,丁魁楚和王坤一票人,臉上就不怎麼好看。永曆召集朝會,一開口便道:「此次大捷,振奮人心,朕深感欣慰。清軍雖有二十餘萬,但死傷近半,朕以為短期內他們已經沒有能力繼續進攻,朝廷應該安全了,我們可以回南寧府了。至於這一次大捷,興華軍是出了大力氣的,打得好,打得提氣,朕聽聞主帥高衡還受了重傷,朝廷應該予以嘉獎才是。」

  「唔,不錯,不錯。」「陛下言之有理。」「陛下聖明。」

  下面的大臣們一片附和的聲音,不管怎麼說,人家是出了大力氣的,要是朝廷一點表示沒有,肯定說不過去。

  「陛下,末將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正在大家額手相慶的時候,堂下一人出聲道。永曆一愣,眾位大臣的眼光也立刻聚焦過去,只見武將隊伍中閃出一人,眾人一看,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新任廣西總兵焦璉,說起此人,雖然在大明名聲不顯,但是在南明小朝廷也算是很能打的武將了。


  此人是陝西人,出身行伍,一直在西北、湖廣等地轉戰,跟張獻忠部、李自成部都打過仗,後來形勢急轉直下,焦璉便和丁魁楚取得聯絡,領兵一路南下,來到了廣西,他跟何騰蛟的興致差不多,都是從北退到南邊的武將,但不同的是,何騰蛟畢竟是文官,所以在南明小朝廷之中依然被委以重任,但焦璉是參將出身,所以思來想去,現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際,丁魁楚便給了他一個所謂廣西總兵的位置。

  但實際上,這個廣西總兵可以說有名無實,廣西大部分都淪陷了,小朝廷就在西南部苦苦支撐,他這個廣西總兵說起來就是光杆司令,小朝廷不可能給他一兵一卒的支援,以至於焦璉手下還是他從北方帶過來的兵丁,另外在各地補充了一些,總兵力也不過五千人,還是個參將營的編制。

  但就算是五千人,在思明府的南明小朝廷之中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而且焦璉手下的兵丁可都是北兵,跟南兵不一樣,北兵畢竟是在跟農民軍的戰鬥中不斷成長起來的,可以說是目前思明府這一萬多朝廷兵馬當中最能打的一支力量。

  所以焦璉說話還是比較有分量的,他既然開口,眾人自然不好說什麼,皇帝一看是焦璉,便點點頭道:「焦總兵請講。」

  焦璉道:「陛下,此次作戰,興華軍居功至偉,按理說,他們一支境外軍隊,不應該出這麼大力氣,在末將看來,雖然其主帥高衡是有唇亡齒寒這方面的考慮,但不管怎麼說,人家這事情是做了,末將以為,朝廷是否可以跟他們尋求合作,其戰力如此強大,竟然能戰勝十倍於己的清兵,這等強軍,如果不能引為奧援,太可惜了。」

  永曆帝反問道:「那總兵的意思是?」

  焦璉道:「請求其在廣西長期駐軍,跟朝廷兵馬一起防禦清兵,並且請陛下給高衡封賞,穩住人心。」

  應該說,焦璉的話沒毛病,清兵雖然遭到重創,但並未傷及元氣,整合後方之後,還能調集大量兵馬,如果沒有外援,光靠明廷的這點兵馬,肯定不夠看。思明府的一萬多人除了焦璉的人馬之外,剩下的戰鬥力都很差,就算是焦璉自己的五千人馬,實際上能打的也就一千多人,這是他的家丁和正兵。

  何騰蛟和瞿式耜的人在南寧保衛戰中損失不小,也無法獨立支撐。整個小朝廷實際上能控制的兵力絕不超過兩萬五千,有戰鬥力的核心最多一萬,根本無法抗衡。

  

  永曆連忙道:「其實不用焦總兵說,朕也在考慮封賞的事情,高衡親自督戰,身受重傷,又取得如此巨大戰果,理當封賞。」

  焦璉抱拳道:「末將出身西北邊軍,若是按照邊軍制度,斬獲北虜首級一個,晉升一級,僕從軍五個,晉升一級。看前線戰報,清軍損失竟有七八萬之巨,哪怕是當中不少都是僕從軍,也足夠興華軍全軍將士官升三級了,主將高衡,又該獲得何等榮譽?」

  永曆道:「愛卿的意思呢?」

  焦璉道:「末將以為,非國公不能表彰興華軍之功。」

  「嚯!」眾人倒吸一口冷氣,這還得了,這焦璉還真是信口開河,上來就是國公,國公是什麼位置,就在封王之下了,這高衡縱使再厲害,也不能上來就國公吧,公侯伯子男,連個過渡都沒有就直接上到頂峰了?

  「萬萬不可!」忽然一個聲音傳來。眾人紛紛側目,正是首輔丁魁楚。只見丁魁楚上前一步道:「萬不可對其進行封賞。」

  永曆一愣,「這是何道理?」

  丁魁楚道:「興華軍再厲害,也是域外之兵,其首領高衡,更是驕橫跋扈,雖是中土之人,卻頗多野蠻習氣。其兵馬戰鬥力如此之強,陛下若是給了他國公之位,那我大明朝廷的權威何在?天下豈不是只知道興華軍,而不知道朝廷?功高蓋主,實為罪過。其人若是忠心於朝廷還則罷了,但是微臣觀其言行,毫無人臣之禮,此人怎堪大用,真要封賞的話,給些錢財布匹即可,我大明的國公,怎能隨隨便便授予他人。」

  「首輔大人,此言差矣。」焦璉看了丁魁楚一眼道。他是個純粹的軍人,心中沒有那麼多彎彎繞,將士們打了勝仗,而且人家是來幫忙的,錢財布匹,豈不是笑話。就算是錢財布匹,以現在南明小朝廷的實力,你能給人家多少?對於丁魁楚這種避戰的策略,他早就不滿,但武將必須服從皇帝的命令,焦璉可不想搞什麼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事情。

  可是丁魁楚方才的話,簡直聳人聽聞,這消息要是透露到興華軍那裡去,人家不翻臉才怪。焦璉道:「說實在話,朝廷如今已經被壓縮到西南,現在封官,人家能不能看上還是個問題。再者,錢財布匹,朝廷財政困難,能給人家多少錢財?興華軍加上其他各路將士,約有兩萬,要按照邊關規矩,殺建虜一人,賞銀五十兩。他們幹掉了這麼多清兵,賞銀至少數以百萬計,末將敢問,朝廷能拿出來嗎?」

  「焦璉,你張口邊關,閉口邊關。這裡是廣西,可不是邊關。衛所的規矩,斬殺敵軍一人,賞銀不過二三兩,他們斬殺了七八萬人,軍報雖然這樣寫,可我們又沒實地去數,乾脆,二一添作五,給十萬兩銀子打發了算了。咱們自己的弟兄軍餉還不夠分呢,給他們作甚?」忽然一個聲音說道。

  焦璉的目光掃過去,立刻大怒,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柳州參將陳邦傅,此人籍貫浙江紹興,本來是富家子弟,有口才,善於溜須拍馬,走文科走不通,便靠著家裡的財力,賄賂武科,硬是走了軍隊的路子,後來一路逢迎升遷,給他做到了柳州參將的位子。

  大明局勢突變,到處淪陷,他所在的柳州反而成了偏安一隅的寶地,等到永曆朝廷建立,這傢伙搖身一變,竟然成了國家棟樑。畢竟柳州參將在大明算不上什麼,可是在只能控制廣西這一個地方的永曆朝廷看來,柳州參將就是了不得的武將了。更別說陳邦傅和陳雷鳴父子二人,一個參將一個游擊,擁兵也不下五千人,完全能跟焦璉抗衡。

  他早就看焦璉不順眼了,一個外來戶竟然當了廣西總兵,他這個柳州參將怎麼就沒資格當總兵?

  他兒子陳雷鳴站出來道:「你這分明是話中有話,什麼叫人家看不上朝廷封官,你這話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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