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座,卑職參見旅座。」半個時辰後,水師營長在聽聞岸上的主將竟然是陸濤之後,大吃一驚,立刻親自上岸拜見陸濤。
他跟其他士兵一樣,都非常驚訝,陸濤大家當然知道,興華軍情報部隊的最高長官,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誰能想到竟然會出現在這個地方。這可是旅長,看起來好像是比他的級別高一級,但實際上,興華軍一共才幾個旅長?更不要說陸濤本身就是元老,麾下還是最精銳最神秘的情報部隊,他必須上岸見禮。
「你叫什麼名字?」陸濤示意他起身道。
「卑職江流,廣東人士,原來供職於廣東水師,因不發軍餉離開軍隊,後來加入了興華軍,因為有水戰經驗,積功升為營長。」營長抱拳道。
「原來你就是江流,我知道你,你這個名字好啊,水師營長,名字裡帶了六點水,很好。」陸濤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作為情報軍的頭領,不僅僅是要掌握敵人的情況,自己人的情況更要掌握,雖然陸濤和江流是第一次見面,但是水師的軍官名單陸濤手上可是有一份的。這個江流確實原先在廣東水師幹過,至於離開軍隊之後的故事,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是混在了流民當中,從廣西進入的安南,不過陸濤沒必要點破人家的過往。
江流聽到陸濤這麼說,有些不好意思道:「旅座,您還相信這個?」
陸濤一愣,隨即哈哈笑道:「哈哈哈,開個玩笑。不過話說回來,你們來的太及時了,我們在這裡潛伏有段時間了,還在考慮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奪回金城寨呢。」
江流張了張嘴,又閉上了嘴巴。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陸濤主動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情報軍按理說應該是分散敵後,搞破壞暗殺才對,怎麼集中了上千兵力打金城寨。本將當然也想搞破壞,但金城寨的威脅太大了,這個口子不能開,我們現在沒有多餘的部隊可以用,只能由我們情報軍頂上。」
江流點點頭,「既然旅座到了,我們水師自當配合旅座。」
陸濤道:「嗯,你們暫且聽我指揮,水師協防金城寨,現在建虜就兩條路,要不然就是奪下南寧,繼續追擊小朝廷,要不然就是回頭奪回金城寨,我們以靜制動,看看建虜怎麼選。若是放任我們不管,從我們這裡可就能對崑崙關輸血了。」
「殺啊!」南寧城下,拜音圖和阿昌阿組織上萬清兵對南寧展開了瘋狂的進攻,瞿式耜憑藉著堅城死守,雙方以爭奪城牆為重點,不斷廝殺。明軍雖然戰鬥力差,但是在瞿式耜和督戰隊的監管之下,提著一口氣跟清軍硬拼,暫時還沒有崩潰。
「大人!我們第三輪攻擊了,還是沒站住腳。」一個甲喇章京打馬回到本陣稟報導。
拜音圖破口大罵道:「一群廢物,這群尼堪看起來就不堪一擊,你們竟然還打不下來?」他正要再罵,忽然陣後一陣騷動,只見一個渾身是血的漢軍報信兵衝到拜音圖和阿昌阿身邊道:「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了!」
拜音圖一愣,這很明顯是李成棟的人,他一把揪起此人的衣領道:「渾蛋!李成棟怎麼了?」
那報信兵慌亂道:「金城寨,金城寨丟了,李大帥僥倖帶著剩下的弟兄們逃了出來,正往這裡趕呢。」
「你說什麼?」拜音圖和阿昌阿大吃一驚,金城寨丟了,阿昌阿上前道:「怎麼丟的,是什麼人攻下來的。」
那報信兵說:「興華軍,是興華軍,我看見了他們的旗幟,還有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水師助戰。」阿昌阿後退兩步,只覺得頭暈目眩,他的鑾儀衛竟然沒有偵查到這支部隊的動向,興華軍太可怕了,這麼一支具備攻城能力的部隊繞到後方,自己竟然完全沒有發現。
拜音圖一把將報信兵甩開,大罵道:「李成棟這個廢物,連個小寨子都守不住。你去傳令全軍,我們班師奪回金城寨。」拜音圖說罷,就要鳴金收兵,全軍掉頭奪回金城寨。
「不!」報信兵正要走,阿昌阿一把攔住了他。拜音圖不解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阿昌阿道:「金城寨丟了固然危險,但我們眼下還有個選擇,那就是一鼓作氣拿下南寧,然後追擊小朝廷,興華軍的兵力全都集中在一線了,我們完全可以不管他們,你看,眼瞧著瞿式耜這老傢伙頂不住了,難道這時候放棄嗎?賭一把,現在回去,前面的努力就白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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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音圖盯著阿昌阿看了半晌,點頭道:「言之有理,全軍壓上去,今日必須打下南寧!」
「大人!我們頂不住了,建虜全軍壓上來了。」城頭,一名士兵衝到瞿式耜面前下跪道。
其實不用他說,瞿式耜也看見下面的清軍發起了全線總攻,他們早已經是強弩之末,這時候敵軍全線壓上,估計就守不住了。瞿式耜咬牙道:「若是實在不行,只有退入城內巷戰,總之,我瞿式耜絕不投降。」
「援兵!我們的援兵!」就在瞿式耜準備退守城內進行巷戰的時候,忽然城內躁動了起來,這聲音不斷匯集,越來越大,瞿式耜大驚,「援兵?哪裡來的援兵?」
「瞿大人莫慌,何某前來助你!」城內一聲大喝,只見城門大街上,上千明軍士兵正沖向東城,後面好像還有大隊人馬在不斷湧入。瞿式耜定睛一看這部明軍的旗幟,不禁失聲道:「何騰蛟?何大人,你怎麼回來了?」
原來,何騰蛟領兵出城之後,實在是放心不下,南寧兵力太單薄了,瞿式耜恐怕守不住,所以他並沒有立刻趕往太平府,而是不斷派人打探南寧的消息,得知瞿式耜艱苦作戰。何騰蛟想明白了,南寧若是丟了,他孤軍守太平府也守不住,既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放棄太平府,集中兵力守住南寧,不讓建虜越雷池一步。
「何大人,你怎麼?」見到風塵僕僕衝上城頭的何騰蛟,瞿式耜熱淚盈眶,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何騰蛟一揮手道:「兒郎們,頂住了,南寧失陷,大家都得死!」他麾下的數千湖廣兵舉著兵器衝上了城頭,一鼓作氣把清兵給頂了下去。何字大旗在城頭高高飄揚,這倒是把拜音圖等人氣個半死,明軍竟然有援兵。何騰蛟三千多人馬加上瞿式耜的五千人,還有被瞿式耜組織起來的衙役、公人,以及少量自發加入的民團及義士,守城兵力也有小一萬了,人數上不落下風,又是守城,清軍一時半會也占不到便宜。
噹噹當,鳴金收兵的聲音響起,攻城的清兵如同潮水般退卻。拜音圖氣得將頭盔扔在地上,「渾蛋!為什麼這些尼堪會有援兵?」
阿昌阿的心情也異常沉重,這下形勢對他們非常不利了,他們反過來成為了包圍圈內的孤軍,金城寨被拿下,退路封堵了,南寧一時半會又拿不下來。雖說清軍打仗可以就食於敵,可他們現在被圍在南寧、金城寨、崑崙關之間的三角地帶,沒有控制在手中的城池,何談補給,這麼圍堵下去,他們遲早彈盡糧絕。
阿昌阿道:「恐怕我們要商議一下,下一步應該怎麼辦了。」
崑崙關正面戰場,古漏關失守之後,清軍再無後患,濟爾哈朗領兵後撤,將主攻位置讓給了多鐸,中路軍損失慘重,濟爾哈朗也明白,軍隊需要休養生息,暫時不宜再戰。至於多鐸,這傢伙既然如此對待同僚,那好,就讓他上去,興華軍可是個硬骨頭,濟爾哈朗倒是要看看,多鐸如何吃癟。
傍晚時分,多鐸大軍來到原先濟爾哈朗中路軍的位置紮營,東路軍從江北一路殺入江南,戰鬥力比中路軍更勝一籌,所以多鐸麾下的精銳們很快就布置好了營地,十萬大軍密密麻麻屯駐在崑崙關正面。
多鐸的軍隊涇渭分明,分成左中右三個營地,中間自然不用說,那是滿洲八旗的營地,包括博洛、韓岱、馬喇希等人都領兵在中間紮營,同時也拱衛多鐸的大帳。
左邊是蒙古八旗,主要是伊爾都齊和吳喇禪等人的草原騎兵,雖然等級上比滿洲八旗要低,但伊爾都齊和吳喇禪他們跟著多鐸南征北戰,繳獲大量武器裝備的同時,戰鬥力也在不斷增加,所以如果從表面上看,多鐸麾下蒙古八旗騎兵的打扮竟然跟滿洲八旗不分伯仲。
右邊則是漢軍營地,多鐸以耿仲明領銜的烏真超哈炮營為主,配備吳守進、李率泰、趙國祚等數萬漢軍作為步兵主力。這些人是東路軍的急先鋒,也是攻山的炮灰,不過多鐸可不能歧視的太明顯,畢竟按照多爾袞的要求,滿漢一家嘛,所以也給了他們相應的地位,只不過打起仗來,他們可要衝在前面。
若不是拜音圖和阿昌阿等人分兵去了金城寨,東路軍的陣容將更加強大,不過多鐸有信心,就憑他手中的人馬,打下崑崙關,問題不大。
「終於來了!」崑崙關城頭,高衡放下了千里鏡,有些沉重地呼出了一口氣。多鐸的軍隊還是到了,崑崙關正面壓力陡增。雖然多鐸和濟爾哈朗不和,但畢竟都是清軍,雖然濟爾哈朗暫時撤退,但是不代表當多鐸戰事不順的時候,濟爾哈朗不會派人支援。在這一點上,不能賭,必須做最壞打算。
多鐸可比濟爾哈朗難對付,這傢伙跟興華軍交過手,又戰鬥經驗,可不是濟爾哈朗這個小白能比的。
「大帥,大帥,好消息。」正當高衡眉頭緊鎖思考應對之策的時候,范玉揮舞著一封急件喊道。
高衡回頭問道:「嗯?什麼好消息。」
范玉眉飛色舞道:「大帥,真是意想不到,這是金城寨傳來的急件,金城寨被情報軍和水師奪回來了,並且清軍進攻南寧受挫,何騰蛟和瞿式耜共同守衛南寧,挫敗了清軍的幾輪攻勢。」
「什麼?」高衡心頭一喜,這可是個意外收穫,他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大笑道:「哈哈,陸濤這小子,總是給我搞個大新聞。」
「啊?大帥,什麼是新聞?」范玉有些蒙圈道。
「哦,沒什麼沒什麼,快把急件給我。」高衡連忙打岔道。范玉這才反應過來,將手中急件遞了上去,高衡打開一看,立刻笑道:「陸濤啊陸濤,我說他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竟然悄沒聲的運動到了金城寨的位置,正好水師來了,水陸並進,拿下了金城寨,李成棟這個廢物,怎麼是我們興華軍精銳的對手。這下好了,現在形式反過來了,拜音圖和李成棟成了瓮中之鱉,被我們反包圍了,多鐸要是知道這個消息,恐怕會暴跳如雷。」
范玉皺起眉頭道:「雖然如此,不過大帥,若是多鐸知道了,會不會更加瘋狂進攻崑崙關,妄圖解救這支部隊。」
「大概率是這樣,所以今夜,本帥要先送給他一個驚喜。」高衡道。
「大帥的意思是?」范玉不解道。
多鐸大軍既到,我看明日就會發起總攻,今夜反而是他最放鬆的時候,既然明天他殺過來,不如今晚我們殺過去,給他個下馬威,若是能幹掉多鐸本人,那事半功倍。
「什麼?夜襲清軍大營?」范玉失聲道,這太冒險了,外面可是十萬大軍,他們興華軍幾千人,在前面的戰鬥中還遭受了損失,竟然還要主動出擊,夜襲清軍大營,萬一要是暴露行蹤,這可就回不來了。
高衡看著范玉道:「夜襲不假,但沒你想的那麼誇張。兵不在多而在精,本帥親領一百人突襲中軍大帳,打他個措手不及。」
范玉剛要開口反對,忽然一名報信兵來報,「報,大帥,張同敞大人被我們救回來了。」